不知死活的女人。她還不知,這林子裡有多少比鬼.狼還要凶狠的死亡陷阱,在張著血盆大口,準備將她吞噬呢。
不過,溜了也好,不然,跟著此刻的他,也好不了多少。
黑暗的密林如一個張開巨口的妖魔,忽然,從某個林中的深處,‘撲棱棱’驚起一群夜鴉。
是誰,又入了密林?
這場暗夜的屠殺,一波一波?何時才會結束?
而他,能活著走出林子嗎?
在這片廣袤的屠獵場上,無時無刻潛藏的危險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窒息。
然而這種充滿了壓抑,讓人窒息的力量非但沒有讓他卻步,反而,將他作為細柳營修羅神的鬥誌騰騰燃燒起來。
那種對生的渴望和對危險敏感的捕捉,已經如猛獸之於鮮血,已成為他的本能。
在這種那種無處不在的危險,讓他的雙眼反而越加的明亮起來。
抱起嬌弱的女孩子,公子墨曦,向著密林的另一方向走去。
不知無心還是有意,他的去向,和花微瀾,截然相反。
“十一,十二,十三!”白衣的小丫頭一跳一跳的,像在玩小孩子的蹴鞠。
她璀璨的大眼比天上的明月還要明亮,她小巧的手腳,好似天下最靈巧的能匠用東海之寶,天下之珍精心雕琢而成。
山風微徐,揚起她滿頭的小辮子。她的頭發,竟是一頭奇異的銀絲。
夜黑如墨,然而這個白衣的小女孩兒,卻好似發光的天使。
可是,她小小的腳下,踢來踢去的,是一顆早已殘缺的人頭。
荒山,空林,七零八落的躺著十幾具的屍體……方才花微瀾醒來的那片屠戮場,何時出現一個如此美麗精靈的小姑娘。
邪惡與唯美,死寂與靈動,這是怎樣奇異的一幕場景。
“習劍穀的穀主,墨曦公子,真是極其厲害的家夥呢,這些頭腦簡單的土匪死不足惜,但連妖刀也死在他手裡。”
小丫頭憤憤不平,天真的眼中閃過可怕的笑意。她扭頭,問向樹下的男子。
“‘妖人雙劍’也折損在他手裡……少皓,你確定,曾經和他打成平手?”
她開口,聲音如女童般清脆,可語氣,卻無疑是一個善於謀斷的決策者。
而此刻的林中,除了她,竟然還有一人?
扭曲的洋槐枝乾如同伸向天際的斷掌,冰冷的指向蒼穹。
冷風幽然竄過,樹下,立在一個白衣翩然的身影。挺拔,修長,淡淡的目視遠方,仿似幻化出的一個虛幻絕美的影子,飄雅清貴。
若說白衣的女孩兒如降臨人間煉獄的天使,這個男子,無疑像一個不染塵埃的式神。
“那是五年以前的事情了啊。”白衣飄飄的少皓也忍不住帶著讚歎的聲音。
“上一次的切磋也是一年以前了。雖未出殺招,但我能確定,現在的習劍穀穀主較之五年前,更加深不可測啊。”
他的氣質高絕清冷,以至於讓人不敢去瞻望他的容顏。但隻論容貌的話,這個叫少皓的男子,膚白晶瑩而剔透,輪廓如天穹深邃,其容顏,已經可媲日月。
“若說七年前的墨曦,是一把寒冷的殺人之劍的話,那麼七年後,在習劍穀潛心修習劍術,心法,這把劍,已然渙然重生,超然脫俗,不可同日而論。”
可…..深沉的男子沒有將心中的疑惑完全道出。
他已經徹查過妖刀和雙劍的屍體——墨曦的殺招:狠,快,絕,沒有絲毫的留情。
冷酷的程度,與七年前,他尤是細柳營的殺人機器之時更甚。
作為習劍穀穀主,公子墨曦雖然算是最離經叛道,荒誕狂妄的一位。他嗜武成性,洞察明銳,性情多變,慵懶儀表下潛藏著危險的攻擊性。但為善,救贖,淡遠,是習劍穀修行人士最基本的道德準則。
在這樣的環境下修行了七年,習劍穀的穀主——至少不該用如此狠絕殘忍的殺招。
除非——除非,他在刻意隱藏著什麼。
但同樣的,皓也在隱藏什麼。一如淡泊平靜,誰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波瀾。
這樣平和安寧的隱忍,是經曆了無數殘酷的曆練才能達到的極致。和遠方那個黑衣殺神如炙日般的張揚無畏不同,皓,寧和而內斂。
而這些,隻有和公子墨曦曾朝夕相處的生死之交,才能感受到如此微妙的差彆。
“難道我們這次派出的人都殺不了他?”
仿佛親眼看到了遠方的殺戮,皓沉沉說道:“不止這些人,禦劍流的‘牧刀人’……此刻也已經成了他的劍下之鬼了吧。”
“何以見得?”憤然一腳踩在死人的頭顱上,‘哢嚓’一聲,脖子斷了。
“你聽,”男子伸手遙指遠方。
遠遠的,空林中傳來男子狂妄的放歌。
“鐵馬冰河入夢去,一劍寒動十四州……”
他在向他們示威?
一直淡漠的眼中露出笑意。墨曦,狂妄的家夥。
一輪一輪的偷襲,讓他不耐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