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那次,她可不是乘人昏迷的時候打的,那一次,她也是在他懷裡。
不,那是她第一次在他懷裡呢。
至於她為什麼會被他抱著,而後她又為何會打他一記耳光,花微瀾是再也不願意想了。
有些事,書中的聖人禮教都說是對的,可是她總覺得,她那次的那一記耳光,真的打錯了。
她不願去想往日的那些內疚事,轉而看了看自己現在呆的地方,反而,她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得意勁兒。
這一次,管她是哭是惱是發脾氣還是鬨彆扭,總之,七年來的第一次,在墨曦麵前她勝過了自己的丫頭,終是她贏了。
她並沒有發現自己剛剛被這極其無恥的話衝撞,卻並不十分生氣,隻是在心頭微微有些慍怒。
不過,他倒真沒瞎說半句。
這個的家夥,不止一次衝撞並且冒犯了她……如果按照女戒所言,她若不嫁給他就隻有去死了。但是,她不想死,也絕不可能嫁給他。
嫁給他?這個念頭,隻是想想她就覺得不可思議並且覺得非常可怕。那樣一個粗魯的,狂躁的,桀驁不馴而且殺人如麻,心思詭異又喜怒無常的可怕男人,作為他的妻子,該是什麼樣的光景呀。
她懶懶的靠著樹乾。想著怎麼才能好好的將這個放肆的男人羞辱一頓。可是很快,她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簡直是無能為力。
他武功深不可測,殺人從不手軟。為人不折手段,性格乖戾陰翳。做事沒有原則,也不講規矩,什麼禮法,道德與他而言如同放屁,對她從來都冷嘲熱諷,毫不留有餘地。
這樣一個男人,真是可怕呀。
如此也罷了,偏偏這人腦子又聰明的出奇。
隻是被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都能束手無策,真要嫁給他,日日同床共枕,天呀,那她該怎樣才能不被那雙可怕的能洞察她所有念頭的眼睛看穿呢。
更何況……他的手。修長而有力,握著她的手的時候,那種莫名酥癢顫粟般的感覺……她捂住臉,她的臉為什麼又會熱起來呢?
但......難道她真拿這死男人沒辦法了嗎?
她在心裡把他問候了個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罵人。
她突然想到很久前這個男人說的話。
“微瀾,你真不是個淑女,再怎麼裝也不像。”
竟敢說她堂堂雲溪花家的女孩兒不是淑女,微瀾不服氣的抓緊樹乾坐了起來。
說起德言工行……她比任何一個女孩兒都嚴以律己。
不就是讓他抓住了把柄麼,怎麼能這樣定論。傳出去,她還要不要活,小王爺會怎麼看待她這位未過門的妻子?
想著想著她又生氣起來,兩隻腳懸在空中,前後一甩,“啪啪”兩下,掛在腳麵上的繡花鞋被甩到了地上。
然後,微瀾就聽到了兩聲低沉的笑聲。她低下頭,就看到了去而複返的公子墨曦,以及那肆無忌憚看過來的黑眼睛。
他,他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此時此刻,她一對光溜溜的腳丫子往裙子下麵藏都藏不及了。
“你非得這麼鬼鬼祟祟的出現嗎?”
那人濃眉微揚,“在下險些被雙鞋砸到,都沒抱怨什麼。”
他負手而立,施施然在樹下交織的陰影下站定,:“微瀾小姐卻怪墨曦唐突。”
還是那副深沉莫測的表情。那雙濃眉下的黑瞳深不見底,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為什麼這樣古怪地盯著她呢?微瀾緊張的頭暈起來,她討厭神出鬼沒的男人。
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嗜血的猛獸,蟄伏在黑暗的角落,打量著掌下的獵物,在盤算著怎麼將她連皮帶骨吞下去還是慢慢折磨逗弄。
微瀾自亂陣腳,開始手足無措起來。她像個鄉下沒見識的小丫頭一樣,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難道他要在樹下取笑她一輩子。
終於,她忍不住慍怒道:“還不接我下來。”
“接你?”樹下的男人不慍不火,慢悠悠的道:“彆裝了,自己跳下來吧,這點高度,對你而言不算什麼吧。”
“你……”微瀾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竟然讓她自己跳下來。這樹丫子有三四丈高,他故意難為她的吧。
“彆說你不敢。”可惡的男人再度開口。”我記得,你的繡樓有兩丈來高……微瀾小姐跳下來,眼睛可都沒眨一下。”
“你住口。”不提以前的事兒他會死嗎?微瀾拎起包袱向樹下的他砸去。豈料手一離樹,人便立刻重心不穩,栽倒下來。
——正落在樹下人張開的雙臂裡。
如他所言,她是自己下來的。
微瀾睜開眼……正對上一雙可惡的眼睛。
然後,她看見那張萬年難得一變的英俊麵容,由唇角開始,在雙頰綻放出一對兒漂亮的梨旋。
墨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