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冷家山的樹林遍染金黃時,冷家迎來了四年一度的比武盛會。
本屆比武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掌門冷嶽的三個兒子:十五歲的冷秋,十三歲的冷惡和十二歲的冷颯。三個少年俱是年少英俊,武功高強,而白劍的熱門更是集中在冷秋冷惡兄弟二人身上。冷秋招式純正,內力渾厚,對戰時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冷惡身手靈活,劍法多變,常常不拘泥於常規而劍走偏鋒。雖然冷惡啟蒙較晚,但近來已隱隱有超過乃兄之勢。眾人都議論說,若是這兄弟倆能在決賽場上相見,將是冷家近年來少有的精彩對決。
冷秋冷惡也不負眾望,一路過關斬將,雙雙晉級四強。而冷颯則在八進四的比賽中惜敗冷非,隻能和八強其餘的三名選手爭奪第五名青劍。
然而就在冷惡與冷幕那一場半決賽的前一日,意外發生了——冷惡在桃林裡玩時,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把左腿腿骨摔斷。
聽到噩耗我急急忙忙朝冷惡的房間趕去,還未進門,遠遠地便聽見冷秋的怒吼聲:“到底是怎麼回事!以你的輕功,怎麼會好端端摔斷腿?”
冷惡平靜的聲音:“我還要解釋多少遍?我不小心觸發了之前設的機關,跌到陷阱裡去,被夾子把腿夾斷的。”
冷秋大吼:“平時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彆玩那些危險的東西?你就是不聽,如今怎麼樣,玩火燒到手了吧? ”
我從未見過一向溫文的冷秋發這麼大的火,急忙推門而入。隻見冷惡坐在床上,左腿已經上了夾板,渾身皆是淤青和擦傷,蒼白俊美的麵孔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冷秋罵他,他卻隻是靜靜地微笑,那笑容裡有三分嘲諷七分悲哀。
冷秋恨道:“我真想知道你這個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大賽在即還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玩,你到底有沒有把比武放在心上?啊? “
我勸道:“秋哥哥!二哥哥摔壞腿錯過比武,心裡已經夠難過的了。你該好好安慰他才是,怎麼反倒還罵他?”
冷颯原本一直默默在床尾坐著,這時忽然道:“大哥,能不能跟爹說一聲,把比武延期,等二哥的腿好了再比?爹是掌門,這種事情都不能說了算嗎?”
冷秋心亂如麻,不及細想,立時就要站起來:“我去問問爹。”
冷惡按住冷秋的手,輕聲:“大哥,彆費心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冷秋怔住,半晌,終於紅了眼圈:“二弟,習武是一輩子的事情。這次錯過了比武,你還可以繼續修練。拿不拿白劍不過是一時聲名,隻要實力到了,該得的尊敬和地位,最終還會是你的。”
冷惡睜大眼睛盯著床柱,忽然間,兩串淚水從他那張微笑的臉上落了下來。
那個漂亮到妖異的少年,半邊臉叫窗外夕陽映得血紅,半邊臉卻籠在屋內的陰影中。淚水滑過他麵上傷痕,像是受傷的罌粟花瓣上滾過一粒露珠,轉瞬即逝。
由於冷惡缺席,冷幕直接晉級決賽,與此同時冷秋也在與冷非的半決賽中勝出。
決賽,冷秋對戰冷幕。
我坐在觀眾席上,提心吊膽地盯著兩個在空中上下翻飛的少年。刀光劍影,衣袂飛揚,校場外桃林裡的落葉被劍氣激得漫天飛卷,在座觀眾紛紛喝彩。
我卻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隻覺得喉嚨乾澀,手腳冰涼。
這樣快的劍!這種真刀實槍的比武!在這種速度下,稍有不慎,被劍鋒刮到一點,都有性命之危!
他們的招式快到我看不清,但我能聽到周圍人的悄聲議論:“奇怪,冷秋技術明顯占優,那個冷幕在他刀下應該走不過三十招,怎麼這麼久還沒分出勝負來?”
“你還沒看出來嗎,冷秋那小子想博個君子的名聲,不肯使殺手。那些攻腿攻手臂的招數要是全往要害上招呼,冷幕早玩完了,還能撐到這時候?”
“他也真夠膽大的!就算他自恃功夫不錯,可是比武場上變數多多,像這樣纏鬥下去,稍一閃失,丟了白劍不說,搞不好小命也給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