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詳言個中利害,老者最後又交待道:“一同進宮的秀女雖要防,但暫且不足為懼,這後宮中目前實權最高是榮妃,她的囂張跋扈是眾所周知。”話音未落,曉晴又耐不住性子插嘴:“一個妃子何來實權最高?那皇後呢,太後呢?她們會忍著她亂來麼?”
老者有些無奈,搖頭笑了笑:“曉晴,你這性子我還真不放心你進宮侍奉人前,遭人笑話事小,彆惹出什麼大亂子才是。”他歎了口氣,“不過,你的疑問卻是個問題,太後年輕時性子也倒剛烈潑辣,隻是身體愈發不利索了,便撒手不管也到有可能。不過,這皇後……從未露麵,身份也是個迷,不知是敵是友。”
我聞言說道:“義父,不,現在該改叫丞相老爺了,我們此番進宮必將此事徹查。”
“嗯,自是要的,多加小心才是,好了,你們都退下早些歇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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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更深露重,“咚——咚!咚!咚”遠處悠悠蕩蕩傳來斷斷續續的打更聲,已是四更天,顧不上許多,我悄悄起床,信步至方才已離去的書房。
老者在書房內等我,聽到我的推門聲便起身抬頭,麵色凝重,紅血絲肆意地布滿雙眼,儘是憔悴之態。
“你來啦,孩子。”老者或是今日話說了太多,突然一出聲,聲音更加嘶啞乾澀。
我再顧不上此前的許多忌諱,伏倒在老者膝邊,哭也不是,又實在想說點什麼,隻得抽泣著叫了聲“外祖父。”
“唉……婉兒。旁人不知你我艱難,連瀅澈、曉晴我都未曾言明,隻當我狼子野心,孰不知,我謀劃至此,隻為複國啊!”外祖父說得痛心疾首,我亦緊緊攥著案上的硯台,麵上不說,心中早已氣血翻滾。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淚水,直起身跪著,狠狠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說道:“狂徒祁氏,覆我大殷,奪我江山,殺我皇親,辱我皇姐,此仇不報,枉生為人!”
外祖父見我立此誓言,也“嗵”地一聲隨我跪下,仰天而道:“有如此之女,愛女賢婿,你們可放心了。”
再出書房,我已是哭得渾身無力,茫然麻木地在後園走著,竟也感受不到一點寒冷了,忽一陣風穿過梧桐的枝椏,窸窸窣窣沙沙作響,我踏過的枯枝敗葉在腳下“哢嚓哢嚓”地無力□□,“「夜寂靜,寒聲碎」,這寒聲果真使人愈加冷寂。”我抬頭看天——似墨漆黑無一絲微光。恍惚中另一片天出現在我的記憶中,思緒遊曳回到當日,那時的我是幾歲呢?大概是剛學會“塞上燕脂凝夜紫。”這句詩的年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