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雙身同命人 “落日千帆低……(1 / 2)

青蛇後傳 沈今朝 7296 字 8個月前

“落日千帆低不度,驚濤一片雪山來。”我坐在江前遠眺雪山輕輕呤誦。

後麵有拍手的聲音:“好詞!好景!”

我從江水中站立起來,也不轉身,任憑綠衫在江中飄浮:“寧寧!你為什麼要騙我!”

“曼青!”白寧語中略內愧疚。

我回頭看白寧,我看到白寧的眼神忽閃不定,莫不是你有難言之隱難以啟齒,莫不是從開始,這就是一場騙局,枉我一翻心思對你,你卻拿我的感情在手掌玩弄。前世姐妹情,今世知己意,當作了斷,白寧你等著,等我製了你。

江水起!

翻江倒海竄起一柄白色的利劍,隨我手指方向刺去。劍鋒直逼白寧心臟,我的眼底,白寧坦然受死,如此安詳,像是輕鬆了,為什麼,為什麼,她為什麼不躲,她想受死?我慌忙勾起手指,利剪隻離她心口一公分,頓然化成水珠四散,把白寧衣衫打濕透,眼中幾許失望的許言這才跳到白寧向前為她擋住。

“曼青,請你相信我,我隻為了玉龍第三國的門階,為那些癡情的亡魂引路。”白寧淡然的向我訴說著。

“寧寧,彆跟她費話,我們要抓緊時間。”

許言掏出蕭,吹起莫呼洛迦魅音。

“不要!。。。”

我討厭這蕭聲,我無法製止的倒進江中,隨波翻滾。明知道已身陷圖囹,所幸,金真他們還是安全的,便隻一心跟著他們去找迷底。

許言拉著白寧的手:“快走!”

他們踏在我粗大的軀體上,帶著魅音向對岸的山上駛去。

我粗狀的身軀將江水辟散成兩半,不一會兒便遊上岸,許言卻沒有停蕭的意思,一如既往的吹著,我隻得一路盤旋上山。

雪山就在麵前,氣勢雄偉,在這裡看日落和日出一定美得人終生難忘,安靜的雪山像聖潔的少女一樣矜持。

一路在山角的視野很開闊,雖然在初冬看不到山坡上爛漫的野花,但樹木的枝葉呈現出不同的色彩,很有層次感,偶爾會看到山坡上幾棵孤零零的樹,那樹葉黃得一片明亮,像不小心潑上去的顏彩,還有一些薔薇花綻放著紫紅色的花朵。

越往上,發現,雪山並非完全被雪覆蓋,很多地方裸露著黑鐵般的山石,和潔白的雪形成很強烈的反差。那些山石透露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力量,冷酷而威嚴,聖潔的雪在陽光下白得耀眼。

在這一刻,我何其渺小,世界是如此寧靜,靜得連世俗的想法都不敢有,那怕是一種羞恥。沿著修築的狹窄棧道,空氣越來越稀薄,我突然放聲尖叫,那壓抑了太久的靈魂時刻在尋找著出口,疼痛牽扯著那已經麻木的傷口,告訴自己,過去永遠無法抹去,隻是在沉睡,等待著不經意的蘇醒。越往上,氣息越凝重,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似乎像一條被拋上岸的垂死掙紮的魚,不止是我,他們兩個沉重的呼吸都告訴,山頂就在我們角上。

山頂,我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如同他們倆,空氣稀薄讓我們呼吸非常困難,白寧的臉更慘白了,我的臉越發綠的透亮,我們誰也好不到哪去,隻是一勁後悔,為什麼不多穿些衣服,這冷,冷的我們直哆嗦,眼睛一勁兒想閉上大睡。可笑啊,蛇是要冬眠的啊,你以為你是誰,你不就是一條再世的蛇。我心裡笑自己,無比坦然的接受自己醜惡的蛇軀。

滿頭黑長的卷發瀑布般泄下,鋪蓋在蛇軀上,天知道,那是沒有溫度的,那發絲隻如情絲,剪不斷,理也斷。都到什麼時候了,我還顧著自己的情絲,我緩緩卷起蛇軀,豎立。

夕陽最濃厚最豔紅的一抹陽光漸漸散卻,幾顆星掛閃在天邊。我最害怕的月亮在雲層中迷夢般隔紗半露。

許言卻很開心,他俊逸的臉,此時在我看來無比邪惡,他一邊喘一邊放聲叫:“玉龍門就要出現,哈哈哈。。。。。。你!”

許言指著我:“你!月圓夜,火龍假世,替我打開門階,打開門階,哈哈哈。。。放出陰靈。”

“言!你說什麼!”白寧盯著許言。

許言停止笑聲:“寧寧,你彆傻了,你真想做左右使度過此生,不要,我不要平凡度日,我們要過的有意義,不止一輩子,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遠不用輪回,我們應該在玉龍國終一身,玉龍國不是這些殉情人的天堂,是我們的天堂。”

“你瘋了!你答應過我的!”

“答應你什麼,答應你讓曼青平安!?”

“不,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宿命。死!假世化身的死亡才是打開玉階門的鑰匙,不是班指,不是東巴經傳說的密語。”

“你以為,你動的了我。。。。。。”

許言眼中的殘忍一點點清晰,“最初,我奈何不了你。”

“你中了我的三葉草誘,被我重新下了蠱,引入水樂洞,隻是沒想到,你竟然打開了五行圖開啟了鏡門逃脫,不過還好,後麵一的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中,在八卦桃林裡,你以為你百毒不侵,可是你的心口受的傷有我特意為你調製的毒,加上寧寧如此精準的插入你的膻中穴。哈哈哈。。。。。”

“所以你要給那麼多蛇下蠱,就是為了我,為了調製那些毒!”我終於明白,我和白寧原來都在他設計中。

“你這個騙子!你說你隻是讓曼青幫我們打開門階的,你說過的,你不能傷害她!”

許言:“你冷靜一點,難道,你不想和我永遠生活在一起?寧寧,我答應過你,現在就要達到願望了,難道,你不開心嗎?嗯?過來。。。。。。到我身邊來。。。”

許言往前一步逼進,白寧便往邊上退卻一步,白寧臉上無一分血色,對許言充滿了憂傷和恐懼。

“我終於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騙人的,你根本就是騙人的。我真傻,為什麼我會單純到以為一個人終能為一份情改變,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你。”

我終於明白了白寧的傷心了,明知道一個人的心思,卻欺騙自己,以為用自己的真心付出能夠改變他,卻不知道自己成了最大的傻瓜。

“彆過來!”白寧已經退到了山邊,腳下一半已經踩在了萬丈深淵。

許言在前麵停下腳步。

“寧寧,你回來。”

我勾起手指想用身上的絲帶把白寧纏回來。

“不,曼青,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當初就告訴你這一切,你不至於此,而我,也何至於此。在桃林中下手的那個人是我,曼青,雖然我沒想害你命,但確實那一劍是我借小吉的手刺的,對不起,在水樂洞其實也是我和他設套引你去的,隻是沒算到我們都會踩中時間之鏡,比我們想像的更順利的到達這裡。我現在不想請求你的原諒,更不要得到你的同情。你該罵我,該怎麼解恨怎麼做。”

白寧神情有些錯亂:“青青,還記得我媽媽怎麼死的嗎?”

我回想起白寧曾經跟我說過的片斷,其實爸爸是死於趕往醫院的路上,失足跌下了壩,而媽媽則死於。。。。。。

白寧閉上雙眼,陷入了無儘的恐懼與噩夢中,她搖著頭:不要,不要,不要。

眼前的白寧不正如從前,陷入了無儘的恐懼與噩夢中,搖著頭:不要,不要,不要。

她腳下踩過幾粒石沙,整個人突如其來的失去了重心。

我尖叫著,甩出絲帶,絲帶有空中迅速轉圈纏住白寧。

許言神情緊張的盯著。

白寧的整個身上都掛在了崖外,兩手纖細的手使足了最後的勁掛在了崖邊的石頭上。

我和許言都衝上前,看到白寧的身軀如紙花般在外飄蕩。

我們倆個同時伸出雙手抓住白寧。

白寧很愧疚的對我說:“青青,謝謝你,可是你這一伸手,永遠讓我背上了內疚的包袱,為什麼,你不對我狠一點,讓我心裡好過一些。”

我拚命搖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死。

白寧很淒婉的向許言一笑:“你,先彆救我,當我確定一件事後,你再決定你想不想救我。”

許言不可思異的看著麵前白寧。

白寧卻對我繼續訴說著:“我媽媽死的時候舌尖發黑,臉變的極尖,性情大變。醫院的人都說,我是禍胎,是我害死了媽媽,我曾經以為是,曾經以為是。。。。。。”

“可你不是!”我閃過我救過的那個大伯的兒媳婦,她明顯是被重新下蠱的蛇咬成那個樣子,莫非,難道,寧寧的母親,正是受了這種毒,而當時沒有及時解毒,不治而亡。

白寧沒有接下我的話卻對許言說:“那個時候,你和我一般大,不可能有所為,可當時用毒手法幾乎與你如出一徹。。。我們種下了死結,即使不是你害我母親,但我知道你和背後那雙黑手,我的母親,你死去的阿苗達,都中的同一種毒,而你那個背叛你阿苗達的父親,身上一直會有一股檀香味道,那味道。。。。。”

白寧的瞳孔有些失神而放大:“那味道如同你身上傳出來的一般。”

許言:“原來你早察覺到了。”

白寧的眼淚慢慢流出來:“告訴我?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許言:“告訴你這些有什麼用?”

白寧微笑著:“沒錯,有什麼用。”

“有用!”我用碧玉劍抵住許言,“說!”

許言根本不管我的劍,隻是望著白寧。

白寧:“請你告訴我,現在,你還願救我嗎?”

許言猶豫了,他伸出的雙手,僵在那裡,他不知道手應該伸出去握住白寧的,還是伸回來,冷眼看著白寧。

我眼睛花了,可我分明看到一雙白晳修長緊握白寧的手,慢慢的鬆開鬆開,一點點移開。

白寧如花般燦爛的微笑著:“很好,你做出了很明智的決定。”

白寧朝我一笑,如素貞般:“青青,保重!如果有來生,我們再做姐妹。”

白寧不知何時手中握著把匕首,割斷腰間絲帶,微笑的放手墜崖。

不要!我驚恐伸手去抓白寧,手中的碧玉劍彈出,順著白寧下墜的地方慢慢模糊,漸漸散開,變軟,飄揚而下的是一柳青絲,千絲萬縷,糾纏不清,終歸於零。

碧玉劍漸漸消失,如鏡花水月一般的青絲,莫不正如情絲,從來時來,去歸時歸。

我閉上眼睛,憑眼淚飛灑,月亮慢慢爬上夜空,我哭著痛著。

“快跟我來。”許言迅速的恢複的狀態,“月圓夜,玉龍門會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