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說著,聲音漸弱。
於是,我又送了她一程。
走好啊。我深深歎息著,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
她也離開我了。
那我呢?
我到哪兒去好呢?
生命中走過的人,如走馬觀燈般閃過,可如今,隻有我,我怕孤老,卻孤老一生。
所幸,我已經麻木了很多,麻木到,可以抵擋這孤獨,長久不開口了,也長久沒交際了,失去了與外界溝通的本領。
不過沒事,我不慌不忙,因為,除了痛,什麼感覺都沒有。
人生不過是一場遊戲。
隻是我還有一絲牽掛,那個錦兒腹中的嬰孩,不知怎樣。
我也曾經附了書信,漫無目的的郵寄,希望著巧上遇巧,能寄給錦兒,我寫著:“孩子是否平安生長。。。。。。
然後我便不知道如果續寫了,太難了,我不知道怎麼寫出自己的牽掛,這份心思極微妙,卻不知如何作答,於是隻得無奈的加上自己的名字,曼青。
可是那錦兒,她也許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
小吉都已經老卻,錦兒更不知道是否在世了。
那孩子也早已不是嬰孩,也許是像極了許言的男子,也許像極了錦兒。
隻是不免可惜,為何不是白寧的孩子。
許言死了,不知輪回往何方?世上一定有人死了,才有人生。
哈,父子兩人的年紀,竟然是相若的。二人一直輪回下去,又有些什麼糾葛?或許,許言已投胎做了孩子的孩子,也或這是個女孩,而生成母女緣。
“這個想法著實驚世駭俗,但也著實不錯啊。”我想。
不是嗎?輪回不就是這樣,想到此,我異常興奮起來,盼著自己早些死去,或者能輪回出什麼,可大師說過,我永遠無□□回。哈哈。我想像一下總可以吧。
抬頭,湖麵映著半邊半殘的蒼白的月兒,這荒涼的日子啊。
真正讓人悲哀!
好像又下雪了,有人在竊竊私語,低低哭泣,我耐下性子,再聽一段,聽多了風月,全無新鮮感了,沒在意,話語之間似亂珠蹦入耳間,有一搭沒一搭的串起來。
“都怪你,都怪你!”女生帶著哭腔。
“怎麼了?怎麼了?”
“怪你學畫畫!。”
“這!。。。這能怪我嗎?”
女生絕對的哭了:“我媽媽說,不能和畫畫的交往”
“為什麼?為什麼啊?!”
“你又畫畫,又姓許,我們不能在一起啦。。。”
男生傻在那裡,突然間湖麵掉入些顏料和畫筆。
“喂!你發什麼瘋!”
“我把這些都扔了!我不要畫畫了。”
“可你姓許啊,姓什麼不好,偏偏姓許”
男生帶哭腔了:“姓許的又怎麼啦?”
“我媽說不能和姓許的交往!”
男生沉默了。
顏料在湖中散開來,漫漫發散成五光十色。
“不如私奔去吧!”我從湖底禁不住發出聲音去。
“啊!”
湖麵上,兩人不約而同發出尖叫聲。
“什麼聲音?”男生心驚。
“好。。好像是湖裡發出的。”女生膽顫。
“我說,你們不如去私奔!”
男生一聲叫,飛奔而逃,女生腳一軟,跌坐地上。
“等等我啊。。。。。”
說話之間,男生早已丟下失魂的女生不知去向。
我笑了:“你媽媽說的對啊,現在看清也來的及,不管他姓什麼,叫什麼,他確是棄你而去了,留他何用。”
我說完,接住最後沉入的一支畫筆,西湖的水,在做除汙工程,好像少了許多人扔下來的信物。紙筆也用的差不多了,我得留著,心血來潮的時候寫點東西。
這年頭,不太有人會用毛筆了,我撿下無數落入湖中的筆,有派克,也有畫筆,也有圓珠筆。所以這小說,我換了無數支品種繁多的筆寫完。
我把卐字佛印握在掌心,一如思念深根。深吸一口氣盤入湖底,又一年冬天到了,我也要冬眠了。
蛇變後,善惡之念往往總在一刹,正如我的道行和我那蛇軀一般,不離不棄,許久過去了,蛇鱗還鮮明,而傷痕一如蛇鱗,痛卻永不褪卻。
忘了給我的書名添個名字了,叫什麼呢,我看著我在湖底搖擺的蛇尾,寫上《青蛇後傳》。
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