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旋一個縱身躍進院子,正看見流予倚坐在院中石桌旁。薄淡的唇帶著粉紅,柔媚的眼角上翹,這樣一張臉卻隻讓人覺得安靜。
複旋的神情突然複雜,隻走到了她身後一言不發。
“怎麼處置顏焉的?”他不料流予忽然出聲,顯然遊離的神思還未回歸,脫口而出,“什麼?”
流予臉色微動,隻是定定地看著他,問道:“審誡堂場麵很血腥嗎?你怎麼一副驚嚇過度的表情。”
……
“顏焉被赤霞門掌門廢了武功,關押起來。說是要留下她以便審問出其同夥的線索。”複旋的聲音極無力,看見流予仍舊一臉清冷,心裡更是鬱結。卻還是接著道:“顏焉開始在眾怒之下不承認與子緒之事有關聯,隻說與你有過節,知你中毒,前去探看,你言語刻薄,一怒之下才會要害你。”
流予輕哼一聲,道:“她這樣說不是漏洞百出?”
複旋瞥了她一眼,嘴角抽動,是她讓自己派人告訴顏家兄妹她中毒,且還引導他們以為她手上有那個東西,現在她要怪彆人漏洞百出。
蓋南一一聽顏焉說辭,先是冷笑一聲,帶著威壓微沉,清冽的聲音說了句,“顏小姐與流予姑娘不過結識幾天,這樣的過節也能讓顏小姐起害人之心,顏小姐的品性南某還真是不敢苟同。”
焉知那日照例詢問顏焉時,顏焉便說是與流予有隙,才怒火中燒地跑出來。眾人一聽蓋南一這樣的評價,也開始指著顏焉議論紛紛。
蓋南一當即沉緩不迫地問道:“顏小姐是如何知道流予身中霜降的。”
這幾日顏焉被明裡暗中層層監視,而流予中毒之事更是少有人知。顏焉的消息來源便是個很大的疑點。
顏焉當然抵死爭狡,言說是偶然聽聞穀中弟子議論得知。她原本嬌俏的臉上委屈不甘,又無處伸冤的表情倒是惹來了不少同情。
蓋南一肅著臉嚴謹地問顏焉,“真有穀中弟子議論流予中了霜降?”說完還雙眼極為深沉的看著豐千,豐千當即豎起了二指,立誓說道:“我豐碧弟子向來規矩,絕不可能私下談論流姑娘之事。”
顏焉還不待豐千說完便也跟著哭鬨說著豐碧門風不正,掌門包庇弟子,卻欺她一個弱女子無人可依。
蓋南一便再次問她,是確定聽見了,顏焉哭得楚楚動人,肯定點頭說必定是有這回事。
而蓋南一似嘲非嘲地輕笑道,“若既是知道流予身中霜降,必死無疑,你與流姑娘有何種深仇大恨,須你親自前來行刺?”
顏焉的淚流得極有水準,讓原本還對她德行不滿得人,也慢慢覺得人家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姐,被寵壞了而已。
她淒淒地道,“我聽說她雖然中了霜降,卻又好好的沒有事,這女子心思深沉,我疑她是使得苦肉計,才前去質問她,誰知她出言侮辱,我才一時不忿……”
她這樣一說,倒是讓人覺得合情合理了。
蓋南一當時便用困惑的眼神看向豐千,道“可是南某記得流予姑娘中的根本不是霜降啊,我不過是試探顏姑娘而胡亂編的而已,而顏姑娘你言之鑿鑿的話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顏焉當即也不哭了,眼淚驟然停下來,臉上滿是驚嚇慌張的表情,那樣子很是讓人印象深刻。
流予身中霜降之事被封鎖得極嚴,那個顏崇機緣巧合得到這個消息本來就無處證實,而他與顏焉傳遞消息時向來謹慎簡短,生怕被發現露出馬腳。他交代顏焉這霜降之事時也不過一詞帶過。
顏焉被蓋南一這麼一詐,立即就被嚇住了,心裡將顏崇全家問候了幾遍。而感情自己剛才都是演了半天獨角戲。這謊還要怎麼圓?
到此時顏焉隻能立即改口稱自己因為太慌張,記錯了而已,她聽見豐碧弟子說的流予所中之毒不是霜降。
這下,在場知道始末的人才都開始用很有深意的眼神盯住了顏焉。
顏焉若有所覺,卻不知自己到底哪裡出了錯,在跪坐原地,連頭都不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