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陵城內近幾日人際熙攘,匆匆不絕。
阮縉舒自城門外便不住拉起車窗紗簾,臉色倒是裝得從容。
流予難得今日提了些精神,見她如此,隻拿話打趣她,“我見你家時涇竟然比你還急,莫不是今日他就要上門認親戚了?”
阮縉舒自然撲過來與流予一陣嬉鬨,待靜下來,心神倒是安寧不少。心裡感念流予心細體貼,也不多話,隻靠在她身旁,極是溫順。
正此時,卻聽見馬車外行人腳步紛紛,都似朝著一個方向去。阮縉舒卻赫然坐起身,掀開了馬車簾子,街道上此刻行人雖多,卻都步履匆匆,而兩旁商戶多閉門謝客,冷清非常。隻一瞥,她便確定那些人去的方向乃她阮家府邸。
時涇的心思現下大多放在阮縉舒身上,見她的形容,也猜了個大概,即吩咐霍全快馬朝著阮府方向去了。
阮府高闊的紅漆木門,鎏金黑底匾額,門前碩大的鎮獸石獅,本是氣勢凜凜,如今卻掛著白幡,雪白燈籠上奠字陰冷肅穆。
阮縉舒一眼看見全身便是一片冰涼。
排場才會如此大,阮縉舒幾乎立時認定阮家故去此人必定是身份顯赫。心中莫名有些鬆動,想來父親匆忙返回,不顧她身死,也是有些因由的。
不過一瞬,阮縉舒心裡念頭百轉千回,臉上神色從惶惶無安,到穩凝沉靜,也不過轉瞬間。流予冷眼旁觀,阮縉舒給了自己太多驚喜。
此刻阮府大門前卻是人頭攢動,便是城內奔走而至的平民百姓。聚在一處,雖雜亂卻不擁嚷。
阮縉舒撐了一掌,跳下馬車,理了理鬢發衣角,朝前走去。
那大門前頭的人群見一俏麗女子領先走來,身後跟著幾人均是衣著不凡,氣質卓絕。那一行人直直走來,眾人見他們一行本能退讓開一條通道,阮縉舒無謂旁人,走到了站在那釘著銅釘的大門前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跟前。
那管事眼見著行人走到此前,並不出聲阻攔,正思忖這幾人是哪個世家府上的公子小姐,怎這時候讓這幾個哥兒和姐兒過來,再說悼喪也太晚了些……卻那最前方的女子拿眼逡巡過他,更是皺著眉頭問他,“你是什麼時候提上來的管事?罷了罷了,你去尋了王總管來見我。”說罷女子舉步就邁進大門而去。
這管事正被那女子言行唬得一怔,卻也極快地反應過來,對身邊小廝動了眼色,追上那女子,態度也算恭謹,“不知小姐是哪家,未曾遠迎,卻請小姐您莫怪罪。”
心思再遠也被這人的話拉了回來,阮縉舒驀地站住在原地,流予幾人也覺出不對來,幾步貼近了阮縉舒。
阮縉舒自停步起就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周圍阮家下人來。
若說新提了管事不認得自己倒還能說通,可這守門小廝不會也換的通透,闔府上下不認得自己的不過寥寥,不至如此巧合就將沒見過自己的下人調來了這前頭。自己自出現到現在,不但無人去給父親通報,更是仿佛不認得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