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這樣,不過,那一刻的他,真的讓人移不開眼。
是情不自禁麼?
我輕輕推開沒有上鎖的門扉,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我站在他的背後,看清了他的畫。
他的畫上有一個女孩,長長的頭發,和他一樣的藍色。
不,不隻是頭發,女孩的眼睛、五官、輪廓,幾乎和他的一模一樣。一模一樣?似乎,也不儘然。畢竟,那個女孩比他更為陰柔和秀氣。
“她是你的妹妹嗎?”我不自覺地出聲問他。
筆下一頓,女孩背後盛開的櫻花樹,落下一滴濃濃的朱砂淚。
我一窒,下一秒,羞愧地紅了臉,訥訥地和他道歉。
“嗬,沒關係。隻是一幅畫而已。”擱下手中的筆,他脫掉手套,頓了頓後,偏眸望向我,笑:“這節沒有課麼?”
“有啊!不過是體育課,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我的回答,理直氣壯。
他莞爾,似想說什麼,不經意的目光,閃過波動。
記不清的一個細節,他伸出了手,如一片羽毛般,掠過我的頭頂。然後,我看到,他的指尖,沾上一片柔嫩的粉色——那是櫻花的花瓣。
他問我,你哥哥的名字,是不是叫柳生比呂士?
我愕然,遲疑著點點頭,一臉的茫然。
“嗬,這個世界……還真小。”他幽幽歎了口氣,嘴角邊的笑容裡,帶了一絲不知名的複雜和無奈。
原來,他和我哥哥,是熟識的。
夜涼如水。然而,再涼的空氣,也沒有電話那頭,哥哥從大洋彼岸傳來的聲音更為寒冷。
“他除了這句話,還有沒有再說過彆的?”
“嗯……他有問我,我的嫂嫂怎麼樣了。”啃著蘋果,我含糊不清地誠實以告。
聞言,哥哥在那頭沉默,良久,他吸了口氣,似是極力平複著什麼,才繼續問我:“你是怎麼回答的?”
“就像你之前告訴我的一樣,嫂嫂陪你去了國外參加學術研究,近期內沒有回國的打算。”
“是嗎?”哥哥的語氣忽然變得很奇怪,陰陽怪氣地,有著壓抑:“那他呢?聽完你的話,他有什麼反應?”
“嗯……沒什麼特彆的反應……”
“是嗎?他們去了國外?這樣……也好……”
他無意義地彎著嘴角,淺淺的紫色,染上一抹迷離,有點若有所思地,移向了窗外。
窗外,櫻花盛開,風拂過,片片粉色,紛紛揚揚。
我不知道哥哥和幸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我隻知道,我其實沒有嫂嫂。
沒有嫂嫂,可是很多人都以為我有嫂嫂。我很想問為什麼,但是,每次看到哥哥那雙藏在鏡片的眼睛時,到嘴的話語,怎樣也開不了口。
他們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我偏偏什麼都清楚。
因為,經過那一次換心手術的我,早已不是最初的我。
我的心裡,隱約多了另一個人的感情;
清醒後,我病床邊的抽屜裡,多了另一個人的日記。
她告訴我,她的名字叫做……
幸村知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