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他生病複健的時光,是我和他,最屬於彼此的時光。
他沒有網球,隻有我;而我……沒有夢想,沒有追求,沒有彆人,一直以來,我有的,想的,唯有他而已。
他是我的,我是他的,那個時候,我還在那樣癡癡地以為。
我想,如果他真的再也站不起來,回不到球場,摸不到網球,是不是,他的世界就能容下了我?
其實,我很邪惡,曾經,我有偷偷地在心底,那樣期待——期待他的手術失敗,期待他再也碰不到網球。
他站不起來,一輩子躺在醫院,他的人生、他的身邊,他的眼裡,就隻剩下我了,不是嗎?他隻有我,我也隻有他,我可以陪他一輩子,不離不棄,我願意當他的世界,他也是我的一切,他是我的,我是他的,永永遠遠,沒有彆人……那樣的想法,自嘲,注定,也隻是想而已。
他不快樂,我便不會幸福。
很久很久以後,驀然回首,我才猛然發現:
原來我早已把他的手心,當成了自己的全世界——
沒有公平,可言。
——By幸村知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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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夏天,灼熱的陽光,還有把皮膚曬黑的紫外線。
撐著太陽傘,用手背不斷抹著臉頰上怎麼擦也擦不完的汗水,我在陌生的車站前,四下張望。
我不懂,隻是不小心睡過頭而已,為什麼一覺醒來抵達終點站,翻翻口袋,我的錢包、手機,全都沒有了蹤影?
摸摸口袋,空空蕩蕩,隻有100日元。
日本日元能做什麼?
我蹙了蹙眉頭,有點傷腦筋。
歎氣、無奈,我在片刻的猶豫後,走向不遠處的公用電話亭。
投幣,撥下號碼,幾秒的嘟聲過後,我聽到幸村熟悉的聲音。
“喂,你好,我是幸村精市,請問哪位?”
“是我,柳生梨繪。”我的語氣顯得異常無辜。
“……有什麼事嗎?”略顯無奈的問句,我能想象,他在那邊捏著額角的頭痛模樣。
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學生,甚至,讓他這個班導,非常不省心。
我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還是硬著頭皮,帶著無助的哭腔,把自己的處境,和他說了一遍。
聽完我的敘述,片刻的沉默後,我聽到他淡淡的歎息。他問我,你在哪裡?
我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絞儘腦汁地向他描述我看到的景物。
他說他大概知道我在哪裡了,他要我乖乖呆在那裡,不要動……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便因硬幣的缺乏而直接選擇掛斷。瞪著手裡不給麵子的聽筒,我撇了撇嘴,沒轍地將聽筒放回原位。
她說,人心很善變。然而,我知道的是,神奈川的天氣,也很善變。
剛剛還是晴空萬裡的天空,此刻,卻是烏雲密布,一副馬上就要下雨的樣子。
無聊地打了個嗬欠,我站在電話亭裡,默默計算著這場雨,究竟會在何時,真的落下。
一秒、兩秒……
雨,還未落下,不遠處,那抹熟悉的人影,由遠及近。
唇角,不自覺地揚起,剛想出聲喚他的瞬間,我的笑意,僵在了半空。
原來……他並不是一個人。
他的身邊,還有,山本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