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日百無聊賴靠在辦公室門的另一側,看著安柏把空和派蒙介紹給坐在辦公桌後的女性,他隨意瞥了眼,騎士裝扮、鎮靜嚴肅,據安柏說是西風騎士團代理團長,琴。
她倒沒說西風騎士團大團長去哪了,神日有些好奇。
神日挑著他們正在進行的對話聽了一耳朵,靠著牆壁手掌擦過腿側急救包,用手指點了點急救包的表皮,又再度想起先前從阿貝多那裡得到的那一隻透明容器與金色液體。
他該如何使用,神日追憶阿貝多對他說的話,巧妙地理解了這隻容器內的金色液體的作用。
拚圖與彌補缺漏,過程阿貝多已經通過煉金術展現在他的眼前了,結果也一樣,但是他該如何才能接觸到內裡的那滴血。
神日摩挲了下下巴,低下頭盯著腳底下的那塊自己的陰影緩緩思考,在阿貝多的話裡還有許多微妙的、得不到解答的東西。
隱隱約約、若隱若現。
他垂著眼看自己手背上滲血的割傷印痕,咬了咬腮旁軟肉,舌尖舔過其上那處至今還沒愈合的傷口,口腔裡還留存一點淺淡的血腥氣息,如果他沒記錯,口腔內的傷口還是在初遇空和派蒙時被魚鉤釣起來的刮傷。
他再一次去腦海追溯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星球的記憶,但是沒有,腦中是全然沒有相關聯想的一片空白。
記憶像被誰一刀剪開,哢嚓斷成兩截接口不適配的影片膠卷,然後粗心地胡亂膠粘在一起,從地下傭兵酒館刷卡點單開始截止,在下一刻鏈接上去的就是在這個星球的水潭與蘆葦叢醒來的畫麵。
他好像遺忘了什麼,神日咬著嘴唇不自覺有些用力,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不應該,神日否定了這個想法,把自己前十七年的每一刻,乃至度過的分分秒秒都無比詳儘地回憶完全,但是唯獨在離開海蔚星與到達這個星球之間的過程出現卡頓,本應該存在的銜接卻是沒有記錄的空白。
他的記憶有問題,神日一瞬間篤定,他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竟有些久違地感到毛骨悚然,像是麵臨什麼隱於幕後的未知大敵,謎一般的不知來源何處的尖銳惡意盯上了他,他隱隱看到了些危機的前兆,與此同時,他也不可避免地有些生出期待與興奮。
像打關殺BOSS一樣,神日轉了轉自己腰間的傘柄,他開始期待直麵這場危機,緩緩呼出口氣,神日壓抑下心中的躍躍欲試,重新以冷靜理智的精神繼續梳理思緒。
如果他的記憶出現了問題,那麼到達這個星球本身也必定存在疑點。
神日估算了下穿越星際所需要的必然耗費,無論是穿越蟲洞的宇宙飛艇、還是超光速的能源引擎,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他被誰安排了、抑或是成為誰計劃中的一環。
回想起自己在海蔚星的過往,神日梳理了下自己的仇人,能支撐的起這種消耗就為了針對他進行行動的,大多都成為彆的宇宙雇傭兵的懸賞目標,早早身隕;至於他的那些同族親朋,神日嘁了聲,他們估計比起大費周章來安排他,直接闖上門大打出手的可能性更大,畢竟那才更符合夜兔們的一貫的行事風格。
看不見的、身在暗處的敵人與身處明處、毫無遮掩的自己,神日從不懷疑陪伴並支撐自己出生入死十多載的直覺。
他死死咬著下唇,惡意與危機他早就習慣並與其如影隨形,甚至是病態的甘之如飴,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他不是像之前在海蔚星那樣一個人做雇傭兵。
神日瞥了眼背對著他空和派蒙的身影,他們看起來抵抗不住他認真的一擊,神日心想,被卷入這混沌漩渦的話對於他們來說隻有死路一條,他還沒那麼冷血能眼睜睜看著空和派蒙在他麵前橫屍當場。
不牽扯到旁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無聲無息地離開。
如果這隻是針對他一個人設局,那麼他隻要脫離隊伍就自然能夠轉移目標,神日咬著自己的拇指指甲,當然,如果並不是針對他一個人,他也會先一步幫空和派蒙解決攔路阻礙,作為這段時間所受關照的報酬。
空感受到神日的視線,回頭看了他一眼,視線停滯在毫無自覺咬著手指甲的神日臉上與被他自己咬出的殷紅傷口,空不讚同地皺起眉,他想對神日說些什麼,但被安柏叫了聲很快打斷了,空隻能先朝神日搖了搖頭示意待會再說。
神日沒去管空,他自顧自做下決定,去冒險家協會注冊是他與空和派蒙結伴的最後一程。
雖然很不舍新鮮到手的廚子與逗起來很有趣的派蒙,對但是如果真有誰特地為他設局來針對他的話,對於空和派蒙來說,與他毫無關係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神日捏著派蒙的鬥篷無意識把它揉搓成團,還在和空與琴對話的派蒙隻是匆匆回頭看了他一眼,十分大度地不準備在現在和他計較。
神日靠著牆,斂下眼皮盯著派蒙圍巾上奇妙的星空與光紋,他之前就對此感到疑惑,但是見到空與之後的安柏都一副熟視無睹的模樣後也就沒再去多問,現在再看隻覺處處都是疑點。
思考過後草木皆兵的神日不太想去懷疑派蒙或是空,他覺得自己有些過於敏感了,但在進入蒙德主城遇見阿貝多,或是在更之前一些的時間,睜開眼蘇醒在這個星球空時,那未知的命運的紡線就已悄然轉動,神日揉了揉眉心,手掌搭上腰間的傘,隻有這把熟悉的傘才能稍稍給他一些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