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以做半個月的同桌,因此每天都可以聊很多很多,後來一直聊到鴻染,灣灣有些消沉,立川也知道這件事情,巧合的是立川再灣灣之前曾做過鴻染的同桌,當談到鴻染的時候,他們兩人都有些傷感,畢竟曾經那麼好的女孩子,如今麵色蒼白,未來生死難辨。
(六)
立川坐在灣灣的左邊,立川的左邊是熊屈文,壯碩的男生。他們三人喜歡組成八卦小組在課上無限八卦,剛好那一段時間立川的媽媽——班主任女士生病請了一段長假,於是立川開始肆無忌憚,而灣灣也樂得有人陪著解悶。兩個星期過去以後,立川和灣灣之間又隔了一條走道,於是兩人都未免傷感。
那時候正值七天長假,放假前,代理班主任正在布置一些事務,立川叫住灣灣:“灣灣,屈文問你要你家號碼。”屈文在一旁紅了耳根然後羞憤難當:“去你的,分明是你好嗎!”灣灣抿嘴一笑,她跟屈文以前就認識,據她了解的屈文不會隨意要女生家的號碼,因此肯定是立川在捉弄他。灣灣也不點破,就給了立川。她知道是立川想要。
七天長假灣灣回家,總是神不守舍地蹲在電話機旁,很少出門,即使媽媽讓她出去透透氣她也不理。隻是因為她以為立川會打給她。她唯一一次出門也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進門就問有沒有她的電話。然而七天都沒有。灣灣有些小失落,但是也能安慰自己,畢竟立川也又顧忌,不是一個電話就能改變什麼的。
回到學校的時候他們兩人居然默契地對這件事情隻字不提。再兩個星期,立川終於要換離灣灣的身邊,立川隻是暗地裡找人協調換位置,這些,灣灣都看在眼裡。她知道,立川不想離開她,她又何嘗不是呢。幾經波折以後立川留在了她身邊,但是必須下一次換位置的時候才能繼續跟她在一起,這半個月彼此必須分開。他們都在等。
那半個月裡,灣灣還是很開心,至少生活中有那麼點值得期盼的東西——和立川的重逢。
(七)
重逢的時候他們還是像以往一樣,開開心心。那一個多月的日子,灣灣漸漸走出抑鬱,每天起床的時候都期待著能夠跟立川相遇,然後仿佛一切都變得有意義。
她討厭高跟的鞋,於是立川笑笑地對她說:“女孩子總要穿高跟鞋的,以後你會習慣。”那時候灣灣不相信,後來也不得不屈服於現實——她不高。
她喜歡聽歌,於是立川也陪著她聽。周三晚上是全校放鬆的時間,每個班級都可以自由地放一些流行歌曲。立川甚至想拉著灣灣一起去唱歌。灣灣那個時侯死活不願意,立川亦不勉強。後來灣灣知道那是立川示愛的方式,而她拒絕了那一首歌。
(八)
再一個輪回的時候,他們就不坐在一起了,而這一次立川也沒有再嘗試換位置。他知道,無論換了多少次,該分開的總會分開,也不再徒勞掙紮。
灣灣以為即使不坐在一起也可以每天說說話。而事實卻不一樣。自從那一次換位置開始他們已經有四天沒有隻言片語。灣灣有些恐懼盤繞在心頭,於是不顧矜持地去試圖跟他聊聊天。麵對灣灣的玩笑,他冷眼看著,灣灣尷尬不已,仿佛聚光燈下的小醜,她心裡恐慌,為什麼突然就這樣了,為什麼。
文理科分科時,她原本堅定地想當一名理科生,而此刻她怯懦了。她知道自己不聰明,她害怕巨大的壓力,她扛不住。立川是必定讀文的,她也還想跟立川呆在一起,雖然現在的立川突然的冷漠讓她不知所措。她總想著,以後又在一起的話還是有繼續的希望,如果就此告彆,以後的生命怎麼可能還有交集。她隻是舍不得他。
當她選擇了文科以後,第二個學期來的時候她發現她還是沒能跟立川在一起。立川轉班了。她有些淡淡地傷感。是因為她麼。也許是吧。大概一年以後,立川的表妹在對此一無所知的情形下跟灣灣聊起過立川,她隨口提起,大約就是一年前分科的時候,立川跟他媽媽曾有過劇烈的爭執——立川不想轉班,而她媽媽堅持讓他轉班。母子兩人為此冷戰了一個月。
聽到這個,灣灣釋然,然而那是一年後的事情了。一年後,立川早已跟彆人在一起。那個“彆人”是小葉。
(九)
分科半年後,一個靜謐的夜晚,無人的花園,細窄的林間小道,他們兩人重逢。重逢的時候,兩人隻是對視一眼就誰也不再看誰。灣灣是因為傷心,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那時候立川不再看她的原因居然是因為他已經跟小葉在一起。
很震驚的事情。他居然跟小葉在一起。灣灣依稀記得他曾經說過,因為學業緊張這幾年是不會談戀愛的,她也還記得立川隱約地說過他想要好好地奮鬥些時日。而這些他居然都忘了。而那個對象居然是小葉。
某日午後,嘈雜的人流湧向食堂,灣灣看到了人群中的他們兩。依偎在一起。甜蜜地說著話。灣灣突然覺得悲哀。難道小葉是她逃不掉的宿命麼。灣灣想起沉,仿佛回到那一年,因為沉和小葉,她一度感到無處可以藏身,如今,她不用藏身,隻要承受小葉帶個她的羞辱。
是宿命還是輪回。灣灣都不知道。她隻知道。那個曾經救贖她的大男孩,把她從深淵裡拉起以後就決然而去。仿佛在嘲笑她。他的到來隻是為了一場救贖。黑色救贖。
很久以後。想起這些年少的愛意。甚至不確定那些感覺。仿佛是一場舊夢,充滿瑣碎和傷懷。年歲過了以後,徒留記憶——如同雨後牆上的那一抹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