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彌鹿暗地裡低下去,寧可遠望。暑假過後,李茉莉拉著秦艽風風火火踏遍學校,楊家正、潘月明羨慕的瞧著看著也隻能作罷。陳彌鹿忙忙碌碌躲著藏著,實在遮掩不過,也便過去搭上幾句。
“嫂子,好好跟著我哥保準榮華富貴!”他嬉笑著打招呼調侃。李茉莉見到他臉就變色了。陳彌鹿小心翼翼收起輕狂,“放心啦,我沒那麼小心眼。你不喜歡我了重新跟他從頭來過是對的。”他說完就過去拍了拍李茉莉,眼神卻一直往秦艽身上瞄。
陳彌鹿這麼看了一會兒正要走開。秦艽慌慌的叫住他,陳彌鹿瀟灑的回頭看他。“我今天晚飯和李茉莉出去吃……”“我知道了,會帶話給阿姨的。”“我媽不在,她回老家看病重的姑母了。”秦艽很直接的這麼告訴他。“你晚飯想吃什麼,我給你帶。”似乎是帶了關心,隱隱約約還是有紙包裹著不敢太顯露出來。
“不用,我晚上去月祥樓當服務生。那裡包吃晚飯的。”陳彌鹿跟他解釋道。“你很缺錢嗎?”秦艽又拉住他,刨根問底。陳彌鹿淡淡的笑意不減,“存錢留著以後娶媳婦。”秦艽閉上眼睛又快速睜開,鬆鬆拉拉的放下拉住他的手,任他走。陳彌鹿滿麵春風地走掉。
走了一段路。陳彌鹿抿了一下嘴,迅速僵住嘴角。強顏歡笑,真他媽的遭罪!他試著跑起來,剛快走幾步卻虛弱得蹲下來抱著腿嗚咽起來。他扯著紅紅的眼睛到了月祥樓,換上工作服,晃神得招呼客人。月祥大酒樓在當時是全鎮上最大的吃飯地兒了,形形色色有錢人揣著點紅鈔票就到這請飯局,擺酒席。
陳彌鹿站在門口,喊了不下幾百次歡迎光臨,撐著櫃台望著玻璃外邊的人匆匆行走。門突然被推開,筆挺筆挺的黑色西裝一排排昂首闊步進來,約莫是幾個暴發戶,整點小錢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陳彌鹿也不敢怠慢,一聲聲的叫著歡迎光臨。那是那群黑衣服裡唯一穿便裝的人,陳彌鹿看到他突然笑開來。
“江以恒!”陳彌鹿狂叫著出來,前麵幾個穿黑西裝的轉過來衝江以恒使了使眼色,江以恒馬上笑臉邊做嚴肅狀,乖乖地跟上去。陳彌鹿納悶的看向他,他轉過頭衝他妖嬈的一笑。陳彌鹿用手摸摸眼皮,無奈的甩甩腦袋,繼續朝外麵進來的人一遍遍笑不露齒,歡迎光臨。
秦艽陪著李茉莉吃完飯,覺得頭疼的厲害,早早得回家。秦艽瞅了一眼空蕩蕩的上鋪,轉移視線望向窗外,今天太陽消失了一天,昏昏沉沉,布滿煩躁的烏雲聚攏,越聚越多。“看樣子要下雨了。”秦艽自言自語,想起陳彌鹿今天沒帶傘,又幻想著他冒雨回家濕答答的可憐樣兒,便抓起掛著的雨傘就衝進外麵的黑幕了。
天已經慢慢黑起來,外麵是詭異的天色。陳彌鹿冷靜地靠著櫃台站得像個木乃伊,傻呆呆的看著外麵。“這麼晚了,怕是沒客人了。”他抬頭看看照得通亮的燈,亮得眼睛都痛了。很自然的往四周方麵瞥瞥,就看見在他旁邊像是在上課的古板江以恒。
沒等談話,江以恒勾起陳彌鹿的手跑出了月祥樓。江以恒捏緊他的手,風裡有黏黏的沙味。那是月祥樓邊上的小弄堂,黑洞洞的隻有人家的燈光發著微弱的光。江以恒定神細看他,陳彌鹿的睫毛垂下像隻憂鬱的班比小鹿。陳彌鹿撲閃了一下眼睛,有一大堆問題問他。
“那些個是我爸公司的客戶,今天這頓是老梗的飯局生意。我本來不想出來,被逼無奈而已。”江以恒了解到之後便耐心解釋。“不過今天我得謝謝老頭子,沒有他的咄咄逼人我也不會遇見你。”他興奮的抓緊陳彌鹿的手指。陳彌鹿覺得有些不對,客氣的衝他笑。
“陳彌鹿,你想我嗎?”江以恒迎麵對著他,陳彌鹿往後麵退就栽到後麵的牆壁。他看著江以恒有些感傷的眼睛,覺得難過,顫顫巍巍的點點頭。江以恒顯然很高興,“真的嗎,我也特彆特彆想你。”陳彌鹿微笑的聽著覺得,頓時覺得背脊冰涼,冷得他打哆嗦。側著眼睛看過去,秦艽涼跟個雪人似的站在巷子通過去的路燈下,暖黃色的燈光並沒有讓他看起來溫暖些,鐵青著彆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