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日挨過去便又到了春節,家裡隻剩下陳彌鹿。倒不是故意丟下他,秦艽媽媽跟他也提過和去年一樣跟他們一起回四川過年的事,陳彌鹿一想自己跟秦艽的疏遠就沒了興趣,況且年假裡還有工作。他婉言拒絕了,秦艽媽媽也沒再強求。
秦艽理好了行李去火車站的時候,陳彌鹿正在忙著送外賣,一家一戶的跑得出了大汗。他是那個家裡多餘出來的人物,陳彌鹿想到這個就會沒來由的苦澀,所以大年三十的晚上他隻能站在月祥樓門口招呼一家人團團圓圓的來吃年夜飯。他站在那裡,一遍一遍的說歡迎光臨,一遍一遍的嫉妒羨慕。
他回家之後草草吃了幾口冷飯,乾坐著聽見外麵煙花綻放的熱鬨聲音。乾冷的飯居然更加難以入咽,他使勁嚼著,從舌尖疼到舌根。想起去年的現在身邊一定有秦艽陪著笑著,那些畫麵似快似慢,混在一起全部消失不見,成為缺口。
陳彌鹿躺在床上,被爆竹煙花聲吵得無法入睡,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眼睛。外麵的天很冷,嗖嗖的風很容易躥進來猖狂,鑽進陳彌鹿沒有緊閉的心狠狠折騰。入秋之後直到現在,陳彌鹿都忍著不去看秦艽,忍得自己都發麻。他多不舍得把視線從秦艽身上移去他多害怕聽不到秦艽的聲音。可是他又沒法子,隻得麻木的對著空氣不停念秦艽的名字,然後睡去。
秦艽不知道怎麼了,大過年的關在屋裡悶悶不樂。花蕁找他一塊去外麵瘋,他也不樂意。吃完了混混沌沌的年夜飯,跟得了失心瘋似的,在屋頂上呆了大半夜。於是,大年初一晚上陳彌鹿下班剛走出月祥樓,就看見秦艽裹得跟個粽子似的站在外邊吹冷風。
陳彌鹿躊躇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我回來過年。”秦艽異常淡定的說這句讓陳彌鹿異常不淡定的話。陳彌鹿抬頭瞄了他一眼,心煩意亂不知道秦艽在弄些什麼名堂。“我跟他們拜過年了,上午十點我就搭火車,剛到……”陳彌鹿細細聽著,控製不住的想他是為了我才回來的嗎?貓著腰看著秦艽溫柔的臉蛋,陳彌鹿頓時暖到骨子裡。
“李茉莉說要跟我一起過年。”陳彌鹿不住地打了個噴嚏,抽紅了鼻子看秦艽。秦艽此刻的臉無比猙獰,印堂發黑,一副被自個兒嚇壞的表情。陳彌鹿又從腳指頭涼到了背脊,呼著手凍凍向前走。秦艽忙趕上去一把手把他牢牢摟住,“順便跟你一起。”就這麼輕輕的一句話,陳彌鹿還是憋不住的笑開來。他勾著手指,點了點秦艽的額頭。“得了吧你。”秦艽握住他的手,搓了搓放在嘴邊哈了幾口熱氣。“還冷嗎?”陳彌鹿搖搖頭,沒抽回手。秦艽就這麼不知羞恥的牽著陳彌鹿的手走回了家。
在屋裡生了暖爐,靠著牆壁坐下。暖色的單調的光像是有溫度一樣,把屋裡烤得暖烘烘的。燈光打在秦艽側臉上,輪廓英俊,暈開美麗的陰影。“陳彌鹿,就這麼幾天我們好好的吧,不要說什麼不跟我做朋友了之類的話,就像你受不了我跟李茉莉,我也受不了你不理我。我不可能不跟你做朋友的,我試過,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秦艽的話帶著屈服,軟弱的不像他。
“你有想過你為什麼受不了嗎?”陳彌鹿在一旁淡淡的問,語氣的疑惑是被他解答了的,那麼秦艽你知道答案嗎?秦艽失落著腦袋,答非所問。“就當我求你。”陳彌鹿突然笑了一下,不再說什麼。
秦艽抱住他,知道他默許了,也便心安的拍打著他的背。“謝謝。”秦艽緩緩吐出這兩個字。陳彌鹿睜開眼,也搭上他的背,說了一句,“你要真謝我,就應該滾蛋!這樣我也能憋住自己,救自己一命,偏偏遇見你這個心腸歹毒的人,好死不死的要我怎麼辦呢?也便隻能這樣了。”他貼緊了秦艽,死死的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