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裡總有被擠兌的可憐人,秦艽就稀裡糊塗的成為了最受排擠的人。他不知道是趙卜道搞的鬼,用他內熱臉使勁貼人家的冷屁股,除了遭幾個白眼他啥也沒得到,之前還自信的打包票兒不出一個星期就能跟一寢室的人混熟,後來還是敗下陣來一個人獨來獨往了。當時的女人們可能就對這種有點小姿色,不和人打交道的孤僻男感興趣,秦艽知道自己成了大學的冷麵男人的時候差點沒把下巴笑掉,就他還冷?想當年他是有名的話匣子渾小子,誰比他更熱情積極?
大一的下半學期,趙卜道猛追夏絡的故事就傳開了。夏洛是他們係的係花,長得溫文儒雅的看起來一副賢才兼備的樣子,追她的人一抓一大把,也難怪是趙卜道的夢中情人。秦艽有注意過她,幾個班一起上公開課的時候,夏洛就坐在他前邊的前邊,內女人幾次三番轉過來看這裡,秦艽一看後邊的趙卜道正咧著大蔥豬腸使勁衝她傻笑,秦艽驚覺趙卜道這鬼樣子怪嚇人的,惱氣的換了位置。
秦艽上完課回了寢室,果不其然夏洛又在他鋪上跟趙卜道瞎侃。想不到這鮮花還真樂意插到牛糞裡,他覺得趙卜道這次有戲,夏洛幾次三番使了計策支開宿舍管理的大媽千辛萬苦到男生宿舍找趙卜道,這不是喜歡趙卜道是什麼。這果然是喜歡,但不是喜歡趙卜道。當秦艽看著麵前夏洛羞著臉遞給他情書時他突然有了某種領悟,這女孩子的心思果然不是那麼好猜的。他在那時如挑筋斷骨似的想起陳彌鹿也曾嚷著說過喜歡他,如今這個臭小孩卻在他拚了命找也找不到的城,散了往事,痛最真實,秦艽眼睛裡的傷心發著腥氣。夏洛被他吸引,秦艽卻不給她答複就徑直走出了寢室,夏洛沒有跟趙卜道打一聲招呼就也追了出去。
趙卜道氣得漲紅了臉,尷尬地看著寢室裡嘲笑著他的哥們。本以為經過了那麼久的馬拉鬆式的追求,夏洛也多次來宿舍找他聊天,他以為就要追到手了。他很難接受夏洛是因為要接近秦艽那個臭小子才答應跟自己做朋友的,也隻能啞巴吃黃連,把苦往肚裡咽。而後,秦艽便總是遭受同學的摒棄,被耍被愚弄,無須掐指一算,看見趙卜道惡狠狠的笑容他就知道是誰搞的鬼了,而報複趙卜道的最佳方法就是接受夏洛。
秦艽在大學裡呆了一年都沒有再見過陳彌鹿,他有時候就會想就算找到又能怎麼樣呢,又不能把他娶回家當老婆,自己這個九代單傳的秦家子弟,終歸是要成家立業,結婚生子的。一方麵衝這原因轉移一下注意力也好,為了氣趙卜道也行,他勉勉強強就接受了夏洛的告白。夏洛受著太陽的嚴刑拷打,當時就腦充血,這輩子第一次跟人告白就這麼得成功了,急血攻心就這麼中暑倒地。秦艽七扯八扯地拉住她,就形成了一英雄救美歌舞謝幕的姿勢,潛伏在草叢裡的女生們排山倒海的尖叫起來,羨慕地看著暈死過去的夏洛。
趙卜道心裡還癡癡單戀著夏洛,雖然記恨著秦艽但表麵還是和氣了點,還想東山再起,就得待情敵好點。寢室裡的人也衝這係花的名氣對著秦艽好聲好氣地當起了笑裡藏刀的笑麵虎。秦艽在這邊念叨著人心險惡,得趕緊找著陳彌鹿帶他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在此之前先仰仗著夏洛的石榴裙過完幾年再說唄。於是,也就挺討好的送去了幾捧花,他死也想不到為嘛女生接受花之後都愛拖著男朋友去看言情片,好幾次他就就在電影院的座位上睡了倆鐘頭,一覺醒來就接著打哈欠,回想夢裡跟陳彌鹿一個樣的仙童在那看管仙丹。九十年代初,大街小巷開始流行黑色的大哥大,還不是香港的□□電影裡幾個頭頭就鼓著一黑磚頭在那交流生意,夏洛家裡做著些地產生意,順帶放些高利貸,所以家底還算豐厚。黑磚頭剛顯露的時候,夏洛就相當大方地送了秦艽一個。
秦艽是個貪小便宜的主兒,天上要是掉餡餅,他一定扛著大缸去撿。他捏著大哥大春風得意想著以後也得給陳彌鹿買個新鮮玩意兒,大三的時候又心安理得地開著夏洛的桑塔納從自個兒家到上海來回轉悠,說不準他陳彌鹿回去過也不一定。桑塔納在九十年代初就是一洋車,開到街上也相當拉風,秦艽後來想到桑塔納在後來竟這麼的破落居然直接飆淚。
從上海到他們家內個小鎮,也就五個鐘頭的車程。他連夜開了夏洛的車回家和剛退役從大連回家的他爹一家團聚,聽了秦艽爸爸一長篇的軍隊血淚史他也就乘著下午趕回上海。那路途上還是比較荒涼的,黃泥馬路,顛顛頗頗的,秦艽很臭美地帶著幅墨鏡,剛過一個多鐘頭猛然覺察油箱快沒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