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秦艽就理著家當投奔楊家正了,楊家正看見他諷刺的嘲笑,“你這是剛從非洲逃難來吧?”秦艽也沒心思逗他,埋頭進去就蹲在垃圾桶邊上抽了五六支煙,楊家正見這大袋行李的覺著陣仗不大對,趕緊一電話招來潘月明,他心想自己爹娘外出生意放他一人在家,秦艽這樣離家出走心上也憤懣的很,要一照顧不周還不得掀了他家房頂啊。
潘月明來了順帶了點下酒菜,於是楊家正也很客氣把他爹舍不得喝的佳釀也給都拿了出來。秦艽一見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眼睛裡充滿了火光,見了就喝。楊家正一個小解的功夫便看到一壇就空得見底了,邊上的潘月明傻傻的不敢攔他。“這可是正宗的高純度的白酒啊!”楊家正看著死喝的秦艽哀號著。
好在喝多了就該睡了,楊家正和潘月明靠邊等他閉眼。偏偏秦艽就是個不會消停的人兒,一身酒氣在那獨自樂嗬罵著陳彌鹿,這笑得有多嚇人。他倆好不容易把他搬上床,他內手還不斷揮舞打著楊家正的腦袋,“我這造了什麼孽?乾嘛要收拾這個酒鬼!”楊家正不住的抱怨。潘月明堵著耳朵,“弄得什麼這是,心煩!”楊家正冒火的揉著額頭上被秦艽揍出來的紅包。這時候,秦艽就又激情澎湃的罵起來了。
“陳彌鹿,你這個傻子……陳彌鹿,你這傻子……傻子啊!”秦艽咒罵著翻來翻去,差點從床上滾下來。又是秀才鬨得。潘月明淡淡解釋。楊家正湊到床邊,小聲的問。“陳彌鹿他怎麼你了?”秦艽終於癱坐起來,亂糟糟的頭發也發著顛。“他喜歡我。”這話嚴肅得不像胡話,潘月明打了個激靈,歪著眼看他。
楊家正被怔到沒敢說話,他想起李茉莉跟陳彌鹿告白的時候秦艽說的一句話,慌張得瞧潘月明。潘月明估計也想起來,撇嘴一臉的青。他們想著酒後吐真言,就趕緊問。秦艽晃著站起來,有些自嘲的瘋著說話。“我……我跟他做過了!”楊家正差點暈倒。潘月明也半暈半醒,“你說這叫什麼事!你……你們。”秦艽居然借著酒意,在那笑起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其實無比清醒,想到陳彌鹿就手心出汗。“不知道為什麼就走到這步了……我答應李茉莉跟她重新開始,就是想打消他的念頭,後來他認輸真的不理我,我又發了瘋的難受。”他戰栗地說下去。“像我現在跟你們講這些話,也都是借酒壯膽。我倒真想他告我弓雖女乾罪,把我弄進去關幾年,我剛把話說絕了,我再沒臉見他了……”
他講完自己就發了癡,蹲在那繼續抽煙。楊家正、潘月明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掐肉驗證一下是不是在做夢。確認了不是夢的時候,他倆也沒什麼好說的,也在秦艽左右兩邊蹲下哀哀地抽煙。楊家正很小聲很小聲的抽著風,在那裡幽幽說話。“我看你是真喜歡他了……”秦艽立馬跳腳。“你放屁!”楊家正驚得瞪大了眼珠子,沒再刺激他。潘月明感到事情大發了,一場腥風血雨是免不了的。他是個預言家,這種事在90年代畢竟是大條的事情。
秦艽在楊家正家呆了一星期,在把他家喝個精光的時候終於被楊家正趕了出來。他拖著行李到了家,秦艽媽媽早就已經回來了,在外邊洗著衣服。“媽,你回來啦?”“嗯,我也是前天剛回來。”秦艽進到自己屋裡,看見空蕩蕩的上鋪,床單也已經拿下了,他的腦袋居然發暈。他跌跌撞撞的出了屋,“媽,陳彌鹿人呢?”語氣是慌張的,他怕情緒指控自己懦弱才會失去陳彌鹿。秦艽媽媽邊拳著衣服在那裡出水邊回答,“哦,他一個星期前打電話給我說你去小楊家住幾天,他自己去和他媽媽住了,好像在上海吧。”
他無法呼吸了,一點一滴都在痛。抽著氣不再問話,靠著牆壁悲哀的努力握緊拳頭。秦艽是在為陳彌鹿心疼,陳彌鹿猜透了秦艽會覺得沒臉見他,他就自己識相地離開。秦艽跌坐在牆邊,想起陳彌鹿之前那麼用力的打工,就是為了離開,為了買一張去上海的車票。秦艽心都涼了,陳彌鹿早就看透了自己的結局,早就在努力逃離這座有他的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