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覺得他家的天花板都轉起來了,手臂一用力,就撲過去擁住他。“媽的,我是你的!你知道的,我是你的……你要我,你要我……你要我,是吧?”秦艽見他沒回應,更加抱住他的背,暗自使勁點頭。
“可是……”陳彌鹿昂著頭,突兀的沙啞。他頓了頓,還是說了句:“我要你!”秦艽的手勾住他的臉,理直氣壯地吻下去,像是要把彼此活埋了的衝動,“要我吧,要我吧,不要讓我聽到可是……”
可是如何招架呢,你眼裡的潮濕,不論我們的過去在他人看來有多麼不堪回首,他們笑過吧?湊合,就讓他們說個笑話,紀念我們。這禮物,至多不夠,我們照單全收。沒有嗎?跟他們沒有深仇大恨,就這麼沒話地躲躲藏藏,小心翼翼,還是沒有聲色地用他們腦子裡所謂的自然傳統斬釘截鐵就否決了我們……原諒我營救不了你,你有沒有怨過我?問了你有沒有,你確實說沒有,不追究了,好吧,我是罪人!——其實我怨你。爛好人嗎?為我想那麼多是怎樣?你就是這樣,不該想那麼多的。如果你說,我立馬丟了前途丟了女人,我連我爹娘都一並甩了!我就衣衫襤褸地跟你到深山裡去餓死,凍死,被野獸啃死!
之後散開秦艽已經紅了眼,他憤憤眼,瞪著陳彌鹿。“你敢嗎?攤牌!如果你要我……”秦艽定了神,伸手去拉陳彌鹿,陳彌鹿僵著不動,定格著沒聲響。
秦艽的聲音又再次傳來,有力得讓陳彌鹿心裡揉成了皺,他說:“走,跟我走……走,去攤牌!我要你了,隻要你握緊我的手,動動步子,到他們麵前抱在一塊,死都不分開,我們死都不分開!”
陳彌鹿微垂著眼皮子,想張嘴,唔了幾下又給閉上了。秦艽直接上去扯他,陳彌鹿異常難受的樣子,一隻手任秦艽拉扯,整個人弱得蹲下來,抖著身子。
秦艽被他這副模樣擊傷,也哀怨地蹲下來,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陳彌鹿,這次你真的狠了。”
陳彌鹿略略側起頭,看到秦艽搖著頭,怯怯的又想低下去,卻被秦艽瞧見,拚著手摸上了臉。“我隻覺得對不起你,隻想教你往日的眼淚不能白流掉……”陳彌鹿努著嘴,靜靜聽著。“我知道你不會不知道,我好愛你!……好愛你!”
陳彌鹿還是在秦艽說出好愛你的時候,淚流兩行。“告訴我,你也愛我。是不是?你要我,你愛我……對嗎?”麵前的陳彌鹿早就已經啼哭起來,跟隻癩皮狗一樣軟軟地貼在秦艽的膝上,隻會彎著身不住的顫抖,點頭,恩恩的應著。
秦艽一聽,終於舒服了,他屏住呼吸,悶了口氣,說:“那好,你等我,我一個人去說……”陳彌鹿悶著頭,沒思維地看見秦艽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背,然後麵色凝重的走了出去。
“秦艽,你會成功嗎?我們會贏嗎?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麼?要到你,讓你變成我一個人的,可以嗎?”陳彌鹿哈哈地笑起來,“有那麼一天嗎?會有嗎?你牽著我,我牽著你,走在我們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人麵前,你大聲的喊我是你的戀人,我沒有顧慮地吻你……好想這樣,成為你光天化日之下的伴侶……沒人看低我,沒人敢在我麵前開你和夏洛的玩笑,沒人敢催你結婚!”
陳彌鹿蹲了老半天,一直到那天晚上十點,才看見秦艽跌跌撞撞地跑回來,一臉的落寞,在看見陳彌鹿的時候想也沒想的抱上去,哭起來。陳彌鹿閉著眼眯了會兒,然後垂下頭一拍一拍的安慰,他笑笑:“有什麼事讓你為難了吧?我早說過了,這是命!你何苦跟命過不去呢?……”
秦艽埋著頭不說一句,睜了一晚上的眼。陳彌鹿覺得心慌,又不能顯露,神經痛楚地給潘月明打了個電話。潘月明先前也忍著不說,後來還是說了實話:夏洛有了孩子。陳彌鹿沒聲音,明白了吧?是自然規律,繁衍生息的禍根。潘月明很能洞察人心,臨了還不忘勸他看開一點。陳彌鹿點點頭,就掛了。
“秦艽,祝賀你要當爹了!不高興嗎?那我替你高興……小小的生命裡,有你的血,彆不知道愛惜。”陳彌鹿看見秦艽打著磕,眉頭還是鎖得緊緊,他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秦艽夢裡都是和夏洛的對峙,夏洛那句讓他驚得差點掉下巴的“我有了!”他震撼了,當人爸爸了麼?本想過去委婉的說出自己想取消婚禮,哪知看見桌上那瓶未拆封的避孕藥。秦艽一陣顫抖,想起來那是陳彌鹿出事的那一晚,自己甩下夏洛回來,接著陳彌鹿搬走,再接著夏洛來找他,後來竟有點報複心理,似乎也是想要驗證,跟人上床的時候會想到他嗎?總之,他去家門口那家小超市買了這瓶藥給夏洛……
秦艽暴怒,脖子上青筋挑起,憋著火喊:“那晚你不是跟我說你吃藥了嗎?為什麼騙我……難道你想給我生個孩子出來嗎?”
夏洛臉色張紅,小聲的那句話就蹦出來了,“秦艽……我有了。”聲音輕得秦艽以為他在做夢,“秦艽……我隻是,隻是想綁住你,還是……你不願意跟我結婚?可是我們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
秦艽聽到他跟女人有個孩子就覺得一陣反胃,屈著身乾乾喝了幾句。“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憑什麼不告訴我?難道這個孩子就隻是你想跟我結婚的工具,你利用他,也利用我,很好玩是吧?我被你們耍得多慘!”夏洛還在鬱悶那個你們裡除了她還有誰,秦艽就像個乾枯的樹乾沒有血色地衝了出去。
秦艽睜開眼,看見門縫裡陳彌鹿的眼睛。便起來抓住他,拎他過來。咳咳,秦艽清清嗓,問:“陳彌鹿,我最後再問你一遍,這是最後一遍。”陳彌鹿低著頭沒看他,秦艽繼續說,“你……你是真的想要我嗎?要我給你一個家?”
陳彌鹿知道,秦艽這是在下決定,如果自己說是,那他一定會跟夏洛翻臉,一定帶著自己狂奔而去,他呆了很久,還是緩緩地吐出話來。“其實,其實……其實你也不必這樣做”
秦艽瞪的一聲從床下坐起來,荒涼地走到窗前,吹著冷風,大冬天的,他嘴裡冒出熱氣,講話沒有溫度。“如果你用繩子綁住我,我就再沒自由愛你了……”他這話滄桑得像是會一夜白頭,講完心酸就全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