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 這裡有弱水三千,但我隻取那……(1 / 2)

弱水三千

Written By醉溪橋

真田弦一郎×幸村精市

BGM:蘇武慢千歌未央微月の夕煙

這裡有弱水三千,而我隻取一瓢飲。

題記。

[壹]

——夜色闌珊。

立海國。帝都觀瀾。風華二十四年夜。

帝都的夜雖然安靜,不像彆處那般寂靜安詳,反像被潑上墨般,透著沉重的壓抑與陰冷。從遠遠的風行山上望過去,隱約可見的飛簷走壁,猶如一座巨大的監牢,束縛著城內的猛獸。

是的。猛獸。

城內那群暗地裡吃人不露聲色的官吏,不就是一群猛獸麼?

黑暗中驀然響起兩聲低沉的冷笑,透著濃重的寒氣,凜冽刺骨。

許久的沉默之後。風行山上的暗影動了一下,腳尖連點,輕飄飄掠下山去。身影恍惚幾下,消失在帝都墨染的夜色裡。

[貳]

——從前的那個我,再也不存在了。

「真田。」柳蓮二從軍帳門口匆匆走入,麵上帶著一貫的波瀾不驚,「幸村不見了。」

「怎會不見的?我日前還見著他!」帳內一身玄衣的男子顯然十分震驚,眉目間掠過一絲震怒,聲音也不自覺拔高了幾度,失了平日的冷靜自持。

「真田,你隨我來看看便知。」柳蓮二依舊是清清淡淡的,聲音平穩。隨即轉頭走出了帳篷,並未去看真田。

他知道他一定會跟上來。

找到幸村的時候,已臨近日落。

幸村隻是坐在大漠中一棵早已枯死的胡楊樹根上,不言不語,獨自一人靜默的望向遠方。夕陽的餘暉打在他身上,為風華絕代的男子增添了一份旁人所不能懂的失意寥落。

聽得身後腳步聲漸近,他並未回頭,仍舊出神的望著大漠儘頭的方向。

然而在這樣荒涼的地方,無論怎麼看,都隻能看到一片令人絕望的黃沙漫天。

許久,幸村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著一些頹廢的死氣,還有一些夕陽晚照之時的華美,但卻並未有人看到。

「真田。來了啊。」幸村淡淡出聲,背對著真田和遠處的柳,維持著遠望的姿勢,頭卻微微低了下來,深藍的發絲遮住了容顏。

「幸村。」真田的聲音恢複冷靜,但氣息卻仍有些浮動並未調勻,顯然是剛剛找的太急。

「回去吧。」幸村轉過身來,微微一笑,眼神平靜。

真田無聲的看著他走遠,終是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柳卻一直站在遠處,並未去打擾他們。麵容依然是之前的平靜無波無瀾。

然而有誰知道,他心底是怎樣的複雜。

發現幸村不見了,他第一個衝出去尋找。在尋人未果之後,萬般無奈之下,他才不得已返回帳內報告真田——因為隻有真田,才可能知道幸村去了哪裡。

然而心裡卻是萬分不願的。因為那個男子,全身心都在那個風華絕代的人身上。他隻當柳蓮二是並肩作戰的朋友。而他,卻要為了不讓真田和幸村為難,而隻能靜默的獨自承擔這份感情,平日裡繼續扮演那個波瀾不驚的軍師。

真田是他愛的人,幸村是他的兄弟。真田為幸村動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然而隻有他知道,幸村並不若旁人所說那般冷血無情。那個名叫幸村精市的男子,在心底亦為真田留了一塊地。

而就因為他比旁人知道的更多,對二人了解得更清楚,才要比旁人承擔更大的痛苦。

從真田遇見幸村精市開始,他的生活就開始變成一團亂,沒有頭緒,如同一團纏纏繞繞的線,找不到開始,也無法預測儘頭。

他看不得真田為幸村神傷,所以便拚了命也要保護幸村。那是他唯一所能做的。

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沉默寡言,冷眼旁觀世事的淡然男子。

就如真田和幸村再也回不去一般。

夕陽下,青衣男子的影子拖得很長。低著頭出神了很久,柳微不可察的一歎,轉身向軍帳方向走去。

[叁]

——你麵對的是江山與愛情。那麼,你會如何選擇?

「幸村。」從軍帳門口走進來的男子一身玄衣,凜然威嚴,眉目間微有薄怒,淡淡的道,「下次不要再亂跑了。」

「……」沒有應答。幸村隻是微笑著看向窗外,然而那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漂亮的眼眸如同琉璃。

「幸村!」得不到窗邊男子的應答,玄衣男子聲音拔高幾度,也帶了些許怒氣。

「真田。」白衣的幸村終於出了聲,卻仍是望著窗外,眸光淡淡,語氣平靜,「我遲早都會走的。你現在說什麼也改變不了。」

「……」真田無言以對。幸村說的是事實,從他將幸村帶回營帳開始,他就知道,幸村不屬於這裡,他本就是要走的。但他卻不想服從於命運。對於幸村,他帶著一種複雜而微妙的感情。

幸村精市是他所愛的人。對於這點,真田毋庸置疑。但是幸村精市同時又是他從潯陽一戰後帶回來的敵軍將領。

天下和愛情,這是真田不得不麵對的抉擇。

幸村見真田無話可說,倒也不出聲,僅僅隻是淡笑著,將目光投向悠遠的長空。

像是無法忍受這死一般的靜寂,真田開口,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

「我不想讓你走。精市。」

像是被最後一個稱呼所震撼到,幸村精市緩緩轉過頭來,麵容上沒有了以往的溫和微笑,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靜。「真田。從你把我帶回來那天起,你就該知道我是要走的。我不屬於這裡,對麵那片營帳才是我的家。」

「可是幸村,你回去——」

「沒什麼可是的。我既然選擇回去,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靠著窗框,白衣男子如是說,眸光變幻莫測。

[肆]

——那是我對你的告彆。從此之後,再也不見。

柳獨自站在樹下,遙遙望著屋內那個白衣勝雪的人影,眸中一片沉靜,看不出情感變化。

白衣男子仿佛沒察覺到他的注視,依舊一個人臨窗撫琴,神態安雅溫和,麵對彆離似乎無動於衷。

琴聲悠悠的響起,是一曲《天上謠》。柳默不作聲地聽著,知道他肯定已經發現了自己。這曲天上謠,必然是他在和自己告彆。

不光是自己,還有這裡的一切。

柳一直知道幸村和這裡的一切總是格格不入的。即使真田將他帶回,用儘一切努力讓軍中的將士們接受了這個來自敵軍的男子,但幸村永遠是不屬於這裡的。

在初見幸村之時,他也曾經怨過幸村為何要來到這裡,將他們原本的生活打亂。然而在與他熟識之後,才發覺原來這個男子,心思深沉的可怕,從未有人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總是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的一切,不讓彆人輕易窺探他的內心。對於真田給予的溫暖與溫柔,幸村總是冷冷的拒絕。但柳蓮二很清楚的知道,他不過是知曉了自己必然要離開,不想讓真田陷得太深而已。

柳想著,唇邊漾起苦笑——他一直是這般的獨自一人,自己想做什麼便去做,不會顧慮真田的感情。他可曾知道,在他每次的拒絕之後,真田總是會獨自出神很久。

這樣想著,柳蓮二伸手探入懷中,拿了一樣東西出來。

那是一支簫。通體翠綠澈底,小巧精致不似凡間物。那是柳家傳家之物,本是用於宮廷演奏之用。而現在,幸村,我用它為你送行,定然不辱沒了你。

柳歎息一聲,執起簫放在唇邊。

簫聲響起的一刹那,琴聲微不可察的一頓,隨即應和起那悠遠哀傷的簫音。

琴簫齊奏,天地恍惚。

依舊是那一曲《天上謠》。

——這是我對你的告彆,你可曾聽見?

[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