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嘴角微微一翹,仿佛要微笑,但更讓人覺得是在嘲笑。“炳叔這麼反對,怕是不好跟徐家交代吧?”
炳叔猛地一驚。他瞪圓那雙睫毛幾乎掉光,渾黃烏濁的眼睛。“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陳俊說:“我什麼意思炳叔心裡清楚。這些年來,您借著徐家偷占了我不少地盤。如今我跟金家合作,您老怕是不安心了吧。”
炳叔氣得渾身哆嗦,他指著陳俊道:“好你個混蛋。當年是我跟你老子打的天下,如今你這個小王八蛋竟算計到我的頭上來了。行,我不管你。你就等著被那金野狼吃了吧。”說完氣衝衝地走出去,“啪”的一聲摔上門。
老李愣了一會兒,才勸陳俊道:“阿俊你也真是,何必跟他翻臉。炳叔的那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為這和他翻臉不值得。”
陳俊冷笑道:“哼,我忍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仗著自己是玉春堂的元老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可現在形勢不同了,他竟還以為我不能和他對抗,真是人老腦子也不中用了。”
老李看著陳俊的側臉,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這個人長得一張平凡無奇的臉,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讓人誤以為這皮肉裡麵包著一顆善男信女、與世無爭的心。可事實恰恰相反。當年,陳家大佬的小兒子從名牌大學畢業回來,本來說好不參與家族事務。可漸漸,陳老爺子將生意逐步交給他打理。到最後,原本定為接班人的大兒子被逼移民加拿大,小兒子陳俊做了當家人。老李不清楚陳俊是經曆了怎樣的一場兄弟廝殺才做到今天的這個位子的,但他明白陳俊絕對是心狠手辣的主兒。在他這裡,毫無感情可言。
結果,少了炳叔的反對,陳俊和金勝全結成聯盟。
交貨那晚,金勝全坐在電話旁。他有些緊張,那麼一大筆貨,想著都心驚。電話鈴響了,是馬仔阿彬打來的。按照程序應該是接到貨送去陳俊那。他拿起電話,聽阿彬報告有什麼情況。
“大佬。”阿彬在電話那頭焦急地說:“貨少了三千克。陳家這頭說什麼也不肯收。現在兄弟們和貨全晾在東區這邊了,怎麼辦啊!”
金勝全一聽就急了。“媽的個操糞!你們這幫王八蛋怎麼做的事啊!”
阿彬說:“大佬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這玩意兒太危險了,夜裡來幾個巡邏的,就全玩完了。”
金勝全撂下電話,招呼上幾個人就往東區趕。媽的,他咬咬牙,這會碰上這種茬了,死生富貴全在一線之間。
汽車飛馳在公路上,一直開到城市邊。東區一片廣闊的土地上,整齊的排列著一間間廠房。在大地的陰影中,在其中穿行讓人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車停在一個紅鐵皮倉庫前,金勝全急忙從車上下來,意外地看到陳俊也在那裡。
“陳俊,你為什麼不讓我的貨入庫!”金勝全怒氣衝衝地問道。
“金大佬,您手下說這貨有一噸。可我們點過之後發現隻有七千克。倘若入了庫,將來您找我要那三千克,我上哪去找?加上您之前答應我的二千克,我們怕是要白白損失半噸啊。”陳俊句句明白,字字清楚。
“你的意思是我空手套白狼?”
“不敢妄加揣測。”
“□□奶奶的!”金勝全忍不住罵道。現在時間過去一秒,危險就增加十分。他全然沒了往日的冷靜,如一頭困入陷阱裡的老狼,無力的咆哮著。
“好吧,你不是擔心嗎?我現在說清楚:我金勝全在陳俊這裡寄存了七千克□□。一克不多一克不少。你滿意了吧?馬上給我入庫!”
陳俊點了點頭,轉身一揮手,喊道:“開庫。”
金家馬仔趕忙搬起貨跑進倉庫。金勝全意識到剛才的失態。他冷笑一聲:“陳俊,你算盤打得精啊。”
陳俊向他欠了欠身:“金大佬,剛才情況緊急,怨不得我。畢竟這次的數目太大了。”
可就在貨剛搬了不到四分之一時,廠房遠處突然響起了警笛聲。刺耳的聲音在這偌大的廠區回蕩著,每個人都能聽得那樣清楚,心全都戛然停止了跳動。
“操,你他媽的報警!”金勝全一把掏出槍指著陳俊,大聲吼道:“我就說他媽的不對勁呢,原來你要吃裡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