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堯瞥了眼攤位上跟涼糕似的玩意,看不懂包著什麼東西。
“什麼玩意,你自個吃去。”
“來嘛,給你加餐。”
陳宛七硬拉著他湊過來,直接付錢拿了一顆,跟哄小孩似的遞到他嘴邊。
“啊……張嘴。”
繼堯彆過頭,“不吃。”
“我告訴你,在我們月港是猛男都會吃這玩意,不敢吃都是會被笑話的。”陳宛七也不逼他,故作惋惜的說著:“算了,看你也是不太行。”
她遺憾的搖搖頭,繼堯抓起她的手腕一口咬下土筍凍,吃著倒也沒什麼稀奇,裡頭的東西跟脆筍似的。
“這是什麼?入口倒是涼爽。”
陳宛七忍不住抖著肩,“海蟲子!哈哈哈!”
她一溜煙跑得老遠,繼堯僵在原地,一時難以接受,他好歹也是從京城來的,雖非錦衣玉食,但也衣食無憂,怎麼也沒想到會讓這個小漳娘騙去吃蟲子。
他盯著她笨拙的背影,簡直是匪夷所思,自己舍不得買口糖吃,卻願意花錢讓他吃蟲子。
怎會有如此愚蠢之人!當真是可惡!比那詔獄中的刑犯還要可惡!罪大惡極!
陳宛七忙活完回到家裡,天都快黑了繼堯也沒回來,估計是被氣死了。
一想到他吃蟲子的錯愕就忍不住發笑,可想到自己坎坷的賺錢之路就笑不出來了。
她倒在破床上望著天花板,蜘蛛網纏在屋頂,像是將她整個人都給困住了。陳宛七想起麥麥說他家的天花板都鋪著瓷器,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啊啊啊!煩死了!哪來的銀子啊!”
陳宛七蹬腳亂踹,繼堯開門就撞見一隻撒潑的兔子,偏偏這破床讓她給蹬翻了。
“哎呀!”陳宛七尷尬的僵住。
“自作孽。”繼堯掃了一眼,自顧坐到邊上。
陳宛七翻下床鋪好床板,突然聞到一股香味,轉身就見他拿著炸肉吃。
“你哪來的錢啊?”
繼堯隻吃不語,剛出鍋的炸肉還冒著油,陳宛七湊到他身旁伸手想拿一個,手裡卻落了空。
“小氣鬼,我有好吃的就想到你,你看看自己那德性!狗都沒你這麼護食的!”
繼堯漠然道:“吃蟲子倒是能想起我,我還得多謝你了?”
“害,你是猛男呀!”
繼堯在這一聲猛男中放下油紙,陳宛七伸手拿著吃,仰頭吐了口熱氣,感覺自己又重活了一次。
“陳宛七,誰給你吃的?”
“堯哥呀。”陳宛七咧著牙笑笑,為了討口肉吃還得賣笑。
繼堯拿出錢袋,從裡頭倒出一把銀子,陳宛七看得眼都直了。
“你……你哪來的銀子?”
“陳宛七,你真當錦衣衛是吃素的?”
“那你還跟我裝什麼窮?”陳宛七舔乾淨手上的油汁,從懷裡掏出令牌,“你想用多少銀子贖你這令牌啊?錦衣衛大人?”
“誰說我要贖了?”
“啊?”
繼堯拋著銀子跟玩似的,陳宛七的目光隨之而動。
“陳宛七,你是不是缺銀子進貨?”
“嗯……”陳宛七搞不清他到底想乾嘛。
繼堯沉聲道:“從今日起幫錦衣衛做事,我付你銀子如何?”
“我……我嗎?”陳宛七有些不知所措,看他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怎麼,番人的錢賺得起勁,我這錢就不想賺?”
“想想想!賊想賺!”陳宛七狂點頭,眼下正是缺錢的時候,送上門的銀子哪有不賺的道理。
繼堯將一粒銀子丟給她,陳宛七放在嘴邊咬了一口,牙齒有些發酸,樂得合不攏嘴。
“大人需要我做什麼?捏背還是捶腿啊?”
“陳宛七,你就這麼點出息?”繼堯合眼道:“吃完就去睡覺。”
陳宛七見他不再說話,抱著油紙小聲啃著炸肉,吃完還想繡一下麥麥的單子。
“不許繡。”繼堯眼皮都沒睜一下,“不睡覺就把銀子還我。”
陳宛七困惑的縮在床上,猜不透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心裡不禁有些毛毛的。
“雖然……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人家做的是正經生意!違法作亂傷風敗俗的事我可不乾!”
身後傳來一聲輕嘲:“陳宛七,你想同錦衣衛論禮法,詔獄倒是個好地方。”
陳宛七裝作聽不到,悄摸摸的縮進被窩裡,外頭又下起雨,聽著雨聲漸漸泛起困意。
雨下到半夜仍是未停,陳宛七睡得正熟卻讓人擾醒。
繼堯跟個修羅似的杵在床頭,陳宛七嚇得倒吸一口氣。
“乾嘛呀?”
“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