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宛七半夜被拉出被窩,不知道他哪裡搞來的雨笠安在她頭上,迷迷糊糊的跟著他到黑市。
想起曾經領導大半夜打電話過來罵她,突然一肚子的氣!
屎難吃!錢難賺!
“這不合理,得加錢!”
繼堯拽著她藏在角落裡,“陳宛七,你給我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事情辦好了有你好處,若是辦砸了,你自個兒到詔獄說理去!”
陳宛七一聽到詔獄頓時清醒過來,這才發覺繼堯帶她來到雜貨鋪附近,兩個男人在店門口正用方言交談,其中一個正是早上見過的店主。
錦衣衛早已盯了他們許久,奈何皆聽不懂他們說的方言,以防當地官員與其勾結,又怕打草驚蛇,不好在明麵上派人出麵。
繼堯決定讓陳宛七擔其翻譯,這小漳娘雖是有些小心思,可她行事笨拙,腦子也不好使,量她也不敢胡來,如此甚好拿捏。
“那人在說什麼?”
陳宛七略顯為難,勉強道:“他在叫爸爸。”
“說人話。”
周圍雨聲嘈雜,陳宛七聽不完整,隻能有樣學樣的說著:“老父親,他爹的什麼鬼,還喂豬呢。”
繼堯皺起眉頭嚴肅道:“陳宛七,我不是叫你來玩的!”
“真的,我沒騙你。”陳宛七聽到的就是這些,閩南方言隔個村都有許多差彆,她也沒能完全聽懂,隻能按照理解的編成一句完整的話。
“他說什麼豬養胖了,準備拉去後山宰掉,孝敬城裡的乾爹。”
繼堯死死盯著他們的身影,直到兩人離去。
“陳宛七,乖乖回去,不許亂跑。”
繼堯說著便沒了身影,陳宛七暗罵一聲,冒著雨跑回屋裡。
“阿嚏!”
陳宛七躲回被窩取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性起來點燈繼續做繡品。
過了夜半三更,外頭的雨越下越大,繼堯仍未回來。
陳宛七有些擔心……擔心她的銀子飛了。
一股冷風從門縫灌入,燭燈一晃,繼堯回屋裡,額頭抵在門上喘口氣,背上新添了一道傷口皮開肉綻。
“你這是怎麼搞的嘞。”
繼堯一聲不吭的脫下濕衣服,餘光往燭燈旁掃了一眼,“陳宛七,去睡覺。”
“你站著睡嗎?”陳宛七匪夷所思的看著他,腹背皆是傷還擱這裝什麼瀟灑。
她翻出藥箱拿起金瘡藥,“你坐下。”
陳宛七一抬眼,對麵的人已坐得板正,眼中卻極其排斥她手裡的藥瓶,仿佛將其視為毒藥。
繼堯凝聲道:“收回去。”
“你以為自己真是猛男啊?”陳宛七繞到他身後,手指稍稍按著傷口,繼堯頓時擰緊眉目,硬是不吭聲。
“你這樣傷自己的身子,日後會不舉的我告訴你!”
繼堯咬牙道:“你敢羞辱我?”
“這就羞辱了?”
陳宛七自顧給他塗藥,“你還年輕,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以後的媳婦想想。你們古人常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想絕後不成?”
“你!”
繼堯氣得麵色鐵青,陳宛七還不讓他說話。
“絕後也好,省得再生出一個跟你一樣氣人的玩意。”
陳宛七塗完藥,繞到他身前隻看他的舊傷,皮肉倒是好得快,順手拿起剪刀挑開他胸口的線。
繼堯垂眼看著這個不知死活小漳娘,竟敢拿剪刀對著他的胸口。
屋外突然雷聲乍響,陳宛七本來就不太會,毫無防備嚇了一跳,手中的剪刀不慎在他胸口劃過蹭破了點皮,趕緊拿指腹搓搓劃痕掩蓋拙技。
繼堯也是個輕盛之年的男人,平日裡都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甚少與女子接觸。詔獄裡頭衣不蔽體的女犯,在他眼中亦不過是一具有罪的皮肉。
眼下指腹摩挲著破皮的地方,突然像是在心口尖上撩撥起火,繼堯悶悶的吭了一聲。
陳宛七揚起頭撞入滾燙的眼眸中,看他的樣子像是要哭了?
這家夥好像怕打雷,陳宛七好心安慰著:“你彆怕啊。”
繼堯擰眉看著這隻愚蠢的兔子,“蒙昧。”
“萌……妹?”陳宛七不知其所指,“你喜歡萌妹?”
繼堯無奈的歎了口氣,“我累了。”
“切,你也會說累?誰不累啊?”陳宛七一邊抱怨一邊包著他背上的傷,手中不禁用了幾分力,將他裹得跟王八似的。
“加錢!必須加錢!”
陳宛七吹滅燭燈倒回床上,困意席卷而上,立馬睡得七仰八叉。
繼堯拉開肩上裹緊的白布,這才透了口氣。
眼中的溫火稍縱即逝,冷冽的目光緊緊凝視著不知死活的兔子。一介蠻夷女流連跟繡針都握不穩,膽敢將手伸到他身上胡作非為。
繼堯輕挑眉目,眼裡流過一絲好奇,若她知曉他的姓氏又會是何反應。
他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