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頭草 “陳宛七,你彆忘了還欠我一個……(2 / 2)

“嗯。”

陳宛七朝著繼堯走去,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他穿著一身黑衣站在夕陽下,拉長的身影宛若開出修羅的法相。

鬼道修羅常凝於佛,與修羅結願者,付出的代價乃是以死之名。

繼堯抬手拉起她的衣帽,了然道:“沒把人家嚇死?”

“你以為人家和你一樣?”

“我哪樣?”

陳宛七低著頭不做聲,藏在鬥篷裡形同孤魂,莫名有股怨氣,嘴裡嘀咕著:“我怎知你是哪樣?一會兒這樣一會那樣的。”

“陳宛七,我也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先前趙姐的事也是你幫忙的吧?你之前不是說不幫嗎?講了一堆道理,還……”

“還什麼?”繼堯漠然道:“你把我趕出門還有理了?”

陳宛七費解道:“那你為何還要幫?”

繼堯低頭瞥了她一眼,淡然道:“錦衣衛做事,閒人莫問。”

“這會又當我是閒人了?”

“是死人。”

……

陳宛七即便知曉緣由,心裡也不好受,正傷感著又聽見身旁傳來一聲吐槽。

“嘖,死人可不會頂嘴。”

陳宛七瞬間暴跳如雷,“我就頂!頂死你!頂你個肺啊,你才死了呢!”

繼堯一路看她笑話,見她急得跳腳的樣子,這才有點兔子的活潑。

回到青樓,覓娘送來一碗雞湯,陳宛七早就餓得不行。

繼堯坐在一旁端看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心中暗自不爽,一連七日喂她一口湯都費勁,時常還吐他一身,這會兒吃得倒起勁,沒良心的東西。

“有那麼好吃嗎?”繼堯搶過湯碗,將碗底的最後一口湯飲儘。

陳宛七氣急敗壞,“覓娘不是說給你留了一鍋嗎?乾嘛搶我碗裡的!”

“搶?”繼堯舔過嘴角,不屑道:“陳宛七,你彆忘了還欠我一個答複,仔細想著些。”

繼堯走後,陳宛七暗自神傷,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與其說是給她考慮的時間,實則是給她留了最後的時限。月港這小地方,最忌諱與鬼神沾邊的事,若是她突然複活,不知又要惹來多少麻煩。

她隻想好好活著而已,天公非要和她作對,陳宛七無力抗衡,隻想逃得遠遠的。

除了離開月港,她彆無選擇。

如今房子燒了,錢也沒了,她已是寸步難行。繼堯給了她一個去京城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次日一早,陳宛七推開房門,守在外頭的卻不是阿立。

繼堯堵在門口一聲不吭的盯著她。

陳宛七遲疑的問著:“你什麼時候走?”

“明日一早。”

“我還想去黑市一趟。”

繼堯久久凝視,一打包裹塞進她懷裡,暴躁的合上房門。

“換上。”

陳宛七打開包裹露出一身衣裳和帷帽,看著就像大家閨秀穿的,她換上清新的裙子,戴上輕紗帷帽,緩緩推開房門。

“我換好了。”

繼堯瞥了他一眼,“看得見路?”

“我又不瞎……呀!”

話音未落,陳宛七一抬腳就差點讓門檻絆倒,一隻手穩穩扶住她,順勢握住她的手往外走,陳宛七羞得無地自容,還好有一抹輕紗遮麵。

繼堯一路帶著她走到黑市,忽而停下腳步,陳宛七撩開帷帽探去,這才察覺已走到尾間的小店。

“你怎知我要來這?”陳宛七看他黑著臉不吭聲,顯然沒半分耐心,“那你等我一會。”

繼堯隻道:“少廢話,我可沒耐心等你。”

“知道了。”

陳宛七獨自走進店裡,裡頭好像沒人,走近些才探見一隻大金毛藏在雜貨堆裡,麥麥趴在小木桌上,手裡還握著一隻空酒瓶。

“麥麥。”

陳宛七輕喊一聲,見他沒反應,抬手輕拍他的肩頭。

麥麥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抹薄紗飄入眼簾,恍惚間眼角微微濕潤,嘴裡呢喃著嘰裡咕嚕的話。

陳宛七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好似初見時他蹲在小攤前說的那句話。

“麥麥,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