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額頭撞了聲悶響,陳宛七捂著腦袋痛醒,一睜眼就瞧見頭頂的黃花梨。
雕花床裡暗藏玄機,床側鑲著一片長板,從側邊拖出來還能當一張小床,板上鋪著一層柔軟的毛毯。
陳宛七從被子裡鑽出來,扭頭撞見一張黑臉,頓時嚇得不敢呼吸。
繼堯側身睡在床邊,陳宛七還有些不適應他這張臉。
從沙場回來黑了許多,棱角更為分明,身材也……敞開的領口露出精壯的胸膛,胸口仍是白色,與脖子上的膚色斷成兩截。
“噗……”陳宛七忍不住笑出聲,床上的人掀開眼,安靜的看著她。
陳宛七嘴角僵著笑,尷尬的扭過頭,這才發覺天色未亮,趕緊再睡會裝死!
正欲躺下,繼堯溫吞說了句:“陳宛七,你就沒什麼好在乎的?”
“蛤?”陳宛七困惑道:“在乎什麼?”
繼堯牽起嘴角,眼神輕輕往她胸口一勾,陳宛七察覺到一絲冒犯的目光,低頭一看,衣領敞到肚臍眼,下擺堆到大腿上,全讓人看光光啦!!!
“謔!”
陳宛七胡亂捂住,整個人翻下小床,繼堯隨即起身一腳將床板收回去。
她往邊上縮了縮,手中按到香絹,轉眼一看,滿地合歡圖仍置在地上,宛若碎一地的節操。
“愣著做什麼?”繼堯從容道:“撿啊。”
府裡連個乾活的下人都沒有,天還沒亮繼堯就使喚她做這做那的,他是收拾乾淨了,陳宛七可累懵了。
繼堯換上一身飛魚服,陳宛七頓時眼前一亮,這身繡工更為精致,顯然不是她繡殘的那件。
“陳宛七,可知我為何帶你回府?”
“你那叫綁。”陳宛七白了他一眼,不爽道:“知道。”
“說說看。”
“當初你帶我回京城,就是為了氣死你爹吧?如今又讓我待在府裡,也是……”
“你知道個頭!”繼堯差點讓她氣死。
屋裡頓時鴉雀無聲。
他冷靜下來,皺眉道:“我這府邸建著不久,這會兒正缺人,你彆去青樓瞎折騰了,那不是你待的地方。”
陳宛七明知故問,“這是……讓我在府裡乾活?”
繼堯不想再多說一遍,靜靜等著她答複。
她偷瞄了他一眼,乾巴巴的吐出兩字:“多少?”
一袋銀子丟到她麵前,落在手中沉甸甸的。
“這麼多啊?”
“添置家當這些哪夠?府裡缺什麼就補什麼,不夠再找我要。你若做得好,自然有你好處。”
陳宛七癟了癟嘴,天真的以為這是她的工錢。
“我還沒同意呢!”
繼堯忽而一步上前,抬手搭在她的後頸,“彆忘了,你這顆腦袋還寄在我這。”
高挺的胸膛近在咫尺,一雙蟒眼瞪得她心虛,掌心的老繭從她脖子上輕擦而過。
“在這聽桂嬤嬤的,出門就找阿立,再敢亂跑試試,彆以為我還會放你第二回。”
繼堯拂袖離去,留著陳宛七一人在屋裡打哈欠。
本想睡個回籠覺,那床板竟是怎麼也拉不開,陳宛七猛的一拉,床板紋絲不動,後坐力將她彈到地上。
“嘶……”
陳宛七倒吸一口涼氣,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坐在床上,反正人都走了……就靠著歇會,一閉眼就趴在床上睡得流口水。
“姑娘,醒醒。”
陳宛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根銀針刺入眼底。
“哇呀!”她嚇一跳,猛然從床上彈起,回過神來才看清桂嬤嬤的麵容。
“怎麼?做噩夢了?”
“沒、沒……”
陳宛七擦著口水,趕忙從床上下來,外頭太陽都出來了。
“桂嬤嬤,你找我?”
“衣服我改好了,試試合不合身。”
“什麼衣服?”
陳宛七稀裡糊塗的換了身衣服,這布料一摸就是上品,穿戴亦是頗有講究,她自個都不太會穿。
桂嬤嬤幫她穿戴整齊,青甲紅襖搭上翠綠馬麵裙,一身穿著儘顯華麗富貴。
陳宛七從未穿過這麼好的衣服,竟是覺得有些彆扭。
“桂嬤嬤,這衣服穿在我身上太浪費了吧?”
“女兒家就該穿著得體,談何浪費?”
“我來這就是個丫鬟……穿成這樣不合規矩吧?”
“小公子早已把你那身爛衣服扔了,穿成那般才不是規矩。”
桂嬤嬤同她細心講道:“丫鬟乃關係到家族的顏麵,京城裡的夫人哪個不是把丫鬟打扮得鮮眉亮眼,底下的人越是體麵才越顯得門第尊貴。哪能胡亂穿身破爛就出門的?”
“啊……是這樣嗎?”陳宛七驚得合不上嘴,自己對丫鬟的固有印象皆為命苦,還以為做丫鬟就得低三下四,一言不合就又打又罵,哪裡會有這般待遇。
“咦。”陳宛七突然覺得又有些說不通,“可這家裡的夫人是哪位?”
桂嬤嬤笑道:“小公子還沒娶妻,哪來的夫人?”
“哦……那也快了吧。”陳宛七乾巴巴的笑了聲,“嗬,這府邸都建好了,八成也快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