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跟著主子做事,誰像你那樣!”
“怎樣?”
“白眼狼。”
阿正盯著他草包似的背影,頭疼道:“你這豬腦子何時才能轉過彎來,我同你說過多少遍,當初是大公子讓我離開朱家。”
“他讓你走你就走嗎?那他讓你去死,你會去死嗎?”
“會。”
阿立一默,收好的包裹掉到地上,滾了一地瓶瓶罐罐。
“你難道就不會麼?”阿正歎了聲氣,走到他麵前,蹲下來撿著藥瓶,“大人讓你做的事,你可曾違背?他讓你去死,你敢說個不?”
阿立攥緊拳頭,悶聲道:“大人才不會讓我去死,彆以為旁人都像你一樣沒良心,反正我到死都會跟著他。”
阿正緩緩站起身,垂眸道:“算我沒良心,你的良心又好到哪去?”
阿立奪過他手裡的包裹,一聲不吭的破門而出,走到門口又邁不動腿,定定的問了聲。
“如果當初,換作是我跟著大公子,你去跟隨大人,你還會走嗎?”
……
身後一陣沉默,阿立失望的離去。
“白眼狼!沒良心的狗東西!你去死吧!”
他氣鼓鼓的跑到繼堯屋裡,房門沒關,一進門就撞見不該看的東西,嚇得他不敢吭聲。
繼堯正往包裹裡塞著東西,鼓鼓的行李塞滿了合歡圖,還是獨家定製版,多少是有點變態。
阿立頓時有些無法直視他家主子,這可真是坐實了謠言。
堂堂北鎮撫司錦衣衛千戶朱大人,喜歡看這玩意自瀆!
“大人,你可真是自願走的?”
“不願又如何?我必然得走一趟,回來才好向皇上討回點東西。”
“什麼東西還得這般大費周章?”
繼堯又道:“不是個東西。”
阿立誤以為自己被罵了,莫名其妙。
殊不知他要的不是個東西,是個人,是他的心上人。
精致的木盒倚靠在削瘦的指間,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打開盒子,他的動作極輕,生怕弄壞了一般,像是捧著心尖上的寶貝。
盒子裡裝滿合歡圖,潔白的絹底劃過銀色袖口,纏著金絲來回蕩漾,勾起一道淺唇。
匍匐在腳邊的人瑟瑟發抖。
“督主,朱千戶已離京。”
底下的人恂恂彙報,生怕哪句話惹了他不高興似的。
“哦……看來千戶大人是在拒絕本督。”
他的聲音很輕,不似尋常男人那般厚重,像是台上的戲子唱出的詠歎調,聽著清冷溫潤,卻又令人不寒而栗,猶如他手中的圖騰。
薄薄的指尖從盒底抽上一條紅帕子,這雙手長得好看,指腹卻沒了紋路,年少便乾過不少苦力,磨沒了他的指紋,更磨滅了良知。
帕子上麵繡著一條小蛇,看著卻像隻蠢笨的蟲子。
可她非說是蛇,那便是吧。
“她呢?”
“人在翊坤宮。”
“我去看看?”
他像是在自說自話,底下的人不敢回話,他的聲音瞬間變得陰寒至極。
“說啊!不說話是何意思?本督去看她一眼不行嗎?”
“督……督主恕罪!”
他冷眼掃過,踩著腳邊的一隻手站起身,俯身質問道:“本督很可怕嗎?”
腳下的人緊咬唇齒,拚命的搖著頭,疼得大汗淋漓也不敢叫出聲。
“不可怕吧?那就好。”他滿意的直起身,忽而又用力踩了一腳,怒斥道:“不可怕為何不敢吭聲!”
“啊啊啊!小的該死!督主饒命啊!!!”
“哼,沒用的東西,這點痛都受不住,嚇成這個鬼樣子。”他說著又顯得很是為難,“那我會不會嚇到她?”
他自說自話的走到門外,站在陽光下像隻近乎透明的銀魚,仰著頭頂的天,即將旱死在這豔陽之下。
銀魚離了水還怎麼活?
陳宛七有些晃神,凝望著頭頂的三個大字,硬著頭皮踏入翊坤宮。
珠宮貝闕的寢居顯赫著主人的身份,穿過鶯鶯燕燕的院子,一幅佛像對著門口,一道輕薄的背影跪立佛前,虔誠的誦經祈福。
陳宛七不敢出聲,本能的合起雙手拜拜,閉眼暗自祈願。
踢公北啊,保佑信女陳宛七在宮裡的日子好過一點。
李貴妃聽到身後的碎碎念,徐緩起身回眸。
陳宛七睜開眼,兩人對視而立。
李貴妃素麵朝天尚未梳妝,身上散發著一股清冷感,有些人就算披個麻袋也是個大美女。
陳宛七小心臟撲通兩下,被這該死的魅力給迷到了。
她吃吃艾艾的說著:“貴,貴妃娘娘,我我我叫陳宛七,奴婢是來伺候您的。”
“我叫李彩鳳。”
誒……這一張嘴,咋就變味了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