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裡的菩薩最為靈驗,皇家常年花費千金禮佛,神仙也得儘職儘責。
陳宛七自入宮以來,日子還算好過。
入宮前她就做好了心裡準備,以自己的認知,在宮鬥劇裡連片頭曲都活不過。
不過作為一個死社畜穿越到古代宮廷,倒是能把優勢發揮出來,社畜最擅長的就是受窩囊氣,掙的就是窩囊費。
陳宛七把姿態放得很低,好在她運氣不錯,遇到了一個好主子。
貴妃娘娘本名叫李彩鳳,她是個平易近人的大美女。
陳宛七不懂宮裡的規矩,原以為會有個老嬤嬤一般的角色來教她,沒曾想李貴妃竟親自教導。
李彩鳳是宮女出生,對這規矩早已爛熟於心,一路升到了貴妃,靠的不是那些個肮臟手段,全憑個人魅力。
但她自己說來卻是佛祖庇佑。
李貴妃誠心拜佛,陳宛七又是個從小就拜拜的福建人,兩人一拍即合,李貴妃對她很是滿意。
陳宛七在這翊坤宮裡又拾起老本行,成日腦子都不夠用的,好在是繡些祭祀用的繡品,初到京城時她也在廟前擺過攤。
當初來到京城,繡的第一條手絹甚是濁目,本想繡條龍,繡成一隻蟲,勉強改成一條小蛇。
擺了一段時間,絹子一條都沒賣出去,好不容易賣出一條,賣的竟是起初繡的那條醜蛇。
陳宛七已不記得是誰這麼好心買她的醜絹子,大抵是個好人吧。
“鳳啊!鳳鳳!我的心肝寶貝鳳兒!”
“又來了又來了。”李貴妃厭煩的合上佛經。
陳宛七趕緊收起針線,同屋裡宮女一起俯身跪地行禮。
皇帝一進屋就攬著李貴妃的腰肢,“鳳兒,想我了沒。”
李貴妃禮貌而不失優雅的回複:“想。”
宮女一同退下,陳宛七回到一間小屋,收起紅帕金蔥線,隨即又抽出白絹彩線,轉手就繡起了合歡圖,今夜必然又不好睡。
皇帝喜歡聽李貴妃說話,每回都得聊到三更半夜。
就這話癆還能是個啞巴?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龍遺上!
白日裡給李貴妃做繡品,夜裡還得給皇帝繡合歡圖。
皇帝要獨家定製的,要彩色的,要花裡胡哨的!
陳宛七繡著生豔的姿態,宛若看著生物書上的人體器官,內心毫無波瀾,早就繡麻了。
皇帝子嗣不多,早些年夭折了幾個,眼下隻有兩個尚且年幼的皇子,皆是李貴妃所出。
朝中內外對皇家延綿血脈亦是頗有擔憂,並非是皇帝不願,而是他……太過頭了!
太醫日夜囑咐務必克製,可這皇帝卻是日夜歡歌,根本停不下來!!!
借著傳宗接代之意越發放縱,如此越是傷身,身子早已透支,腰子都不夠使的,能開枝散葉才真是見鬼。
陳宛七揉了揉手腕,繡久手就發麻,好在李貴妃寶貝著她這雙手,沒讓她乾彆的雜活,入宮一月有餘,隻受過一次委屈。
次日清早,皇帝晨起上朝,翊坤宮上下也得跟著早起。
冬天起床需要莫大的勇氣,以前在朱府也沒人管,醒了還能賴在被窩,在這宮裡時常起得比雞早。
皇帝上朝倒是勤快,不似他那二十年不上早朝的老爹,隻不過到了朝堂之上又是一個啞巴,這與夜裡縱情享樂的模樣判若兩人。
陳宛七不懂朝堂之事,在她的觀察中,這位皇帝其實聰明得很。
廣納諫言選個大方向,剩下的交給臣子去做,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隻聽結果不管過程,而不是跟許多屁大公司的老板那樣自己瞎摻和,朝令夕改,最後弄得一團糟。
大抵這就是所謂的指點江山,指點二字最為珍貴。
“娘娘,多喝水。”陳宛七貼心的遞了杯溫水。
李貴妃沙啞道:“謝謝。”
說了一晚的話,還得耐心伺候著皇帝,嗓子都啞了。
陳宛七見她受累,忍不住吐槽著:“皇上也真是的,每回都越來越晚,娘娘的金枝玉體哪吃得消。”
她又順帶多了句嘴,“那合歡圖……要得也越來越多。”
李貴妃手中一頓,放下杯子,拉起她的手。
“阿七啊,你可彆這麼說。”她神色一變,鄭重道:“多繡點!辛苦你了,讓他自己折騰去,省得老來煩我!”
李貴妃拿了身新衣服給她,“這身衣服剛做好,你穿看看合不合身。”
“娘娘,我這人不大會做事,來翊坤宮也沒幫上什麼忙,我怎麼好意思要。”
“你這是什麼話,整個紫禁城就你一個小漳娘,姐妹們要同我討你,我都不給呢。”
李貴妃拎著衣服在她麵前比了比,大小正合身。
“這也快過年了,我宮裡的姑娘怎能沒有新衣服穿,趕緊拿去。”
陳宛七想起桂嬤嬤同她說過的話,下人穿得越好,主子才越顯體麵。
李貴妃平日裡的吃穿用度算不上奢華,但該有的體麵也絲毫不差。
“多謝娘娘。”
陳宛七收下衣服,見她又拿了一身素衣出來,看著雖是樸素,用的卻是上好的麵料。
“阿七,勞煩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