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妃立馬不安的站起來,皇帝阻攔道:“你坐下,多吃點。彆人過年都得胖十斤,你怎還瘦了呢?”
“多謝皇上關懷,春節事宜繁多,以前這些事皆是姐姐在打量,臣妾實在分身乏術,辜負皇上厚愛,請皇上恕罪。”
“你辛苦了。”皇帝歎了聲氣,“害,怪我想得不周,苦了我的鳳兒。”
“臣妾不敢,我這翊坤宮要什麼有什麼,皇上已經對我很好了,隻是……”
李貴妃鬥膽道:“皇後娘娘已經在冷宮裡住很久了,她那兒什麼都沒有,想必定是消瘦了許多。”
“朕知道了。”皇帝扭頭看向太子,“難得你有這番孝心,為父很是高興。”
太子有條不紊的回道:“這是兒臣應該做的,父皇若是能去看望母後,她也一定會高興的。”
“行了,你們娘倆兒接著吃吧,我去看看皇後。”
“皇上,夜深了路不好走。”李貴妃怕他嘴上這麼說著,一出門又拐去彆的妃嬪宮裡,著急忙慌道:“阿七,你認得路,跟著一起去!”
陳宛七站在一旁吃瓜突然被cue,慌亂道:“遵……遵命!”
皇帝乘著八抬大轎,底下簇擁著一群太監宮女,竟是隻有一人認得去冷宮的路。
陳宛七領著路,在皇帝身邊做事的下人,沒事不會跑去冷宮,壓根也沒想過這位皇帝會去哪種地方,不認得路也是情有可原。
得虧東廠那邊的死太監沒在這惡心人,否則怕是要邊走邊吐。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行至冷宮,龍轎落地,皇帝踏足冷宮甚是稀奇,底下的人也不知該不該跟著。
陳宛七沒想那麼多,習慣性的敲開冷宮大門跟在皇帝身後,走幾步才發覺身旁空蕩蕩的,回頭一看,就她一人跟進來!
門口一群不相乾的人如釋重負,還好心的把門給關了!
陳宛七瞬間緊張得不行,這會兒又不能表現出來,畢竟此時她是翊坤宮的代表,隻能硬著頭皮往院裡走去。
十五的月亮仿佛蒙著一層薄紗,落在小院裡平添一絲朦朧。
“咯吱——咯吱——”
陳皇後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上,身上輕籠著一層月光,整個人好似在發光,月色之下溫婉動人。
陳宛七正欲開口,皇帝抬手示意,她便識趣的合上嘴。
他獨自走到她麵前,擋了她臉上的光。
陳皇後掀開眼簾,定定的看了一眼,嘴裡冷吭一聲:“嗬,稀客。”
她起身往屋裡走去,皇帝盯著她的背影,跟著走進屋。
陳宛七原地不動,稍稍吐了口氣,難得皇帝願意來冷宮,這回該是要和好了吧。
屋裡隱隱傳來幾聲交談,聽不清在說什麼。
她對此並不感興趣,仰頭望著一輪滿月。
月明星稀,月滿則虧。
“那是我的事,你憑什麼管我!”
屋裡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爭吵,皇帝字字句句怒不可遏。
“若非李皇後走了,何時輪得上你當皇後!若是她在,絕不會像你這般!若是她還在,定能解我的煩心!我還要你做什麼?我要旁人做什麼?我就要她一個!你做不到像她那般,就不該來管我!”
這話外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李皇後?哪來的李皇後?
陳宛七入宮後從未聽聞,很快她便聽明白了,原來宮鬥劇裡的狗血劇情也不全是騙人的。
好家夥,是不是每個當皇帝的都得有個白月光?
“瘋女人!”
皇帝一腳踹開門,怒氣衝衝的離開冷宮,陳宛七跌跌蹌蹌的跟出去,她想攔住皇帝,想勸勸皇帝。
留下來啊!不要走啊!她在等你!她一直都在等你!
可她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一群人浩浩蕩蕩離去,卷起門前的灰,臟了一雙眼。
陳宛七抬手揉著眼睛,怎麼揉都揉不乾淨,手背濕了一片,臉上越抹越花。
她聽見裡邊傳來細碎的哭聲。
來冷宮這麼多回,這是她第一次聽見陳皇後在哭,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冷宮的陰寒。
寒從心起,令人心寒。
陳宛七想進去安慰陳皇後,可她知道,這個女人有她的驕傲,不想讓旁人看見她狼狽的樣子。
她靜靜在門口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進去,站在外邊蒼白的安慰道:“皇後娘娘,你彆傷心彆難過,照顧好自己,我改日再來看你。”
陳宛七麵朝冷冰冰的大門,仍同往日一般行禮離開,眼裡一片模糊,看不見腳底的路。
這條路她走了很多遍,蒙著眼也能走回翊坤宮。
偏偏撞上一堵軟牆,明明一點也不疼,她卻“嗚哇”一聲爆哭。
繼堯輕輕將她揉進懷裡,不似以往那般野蠻。
他像隻溫柔的野獸,輕哄著他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