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朱府出來的丫鬟,陰差陽錯才入宮做宮女。”
“陰、差、陽、錯?”李祈安意味深長的說著:“難道不是朱大人……彆有用意的安排你入宮?”
陳宛七再度選擇沉默。
李祈安自顧自的笑了一下,“你是月港人?”
“是。”
“朱大人也去過月港,你們在月港就認識了,對吧?”
“……不曾。”
李祈安稍稍搖頭,“阿七啊,這就沒意思了。”
陳宛七咬了咬唇,猶豫道:“敢問督主,貴妃娘娘知道我在這嗎?”
“嗬。”李祈安不屑道:“陳宛七,你都死到臨頭了,這會兒還有功夫想著旁人?”
她悶聲道:“我是翊坤宮的人,何時才能回去?”
李祈安並未給她一個準話,單薄的指尖輕敲著椅子上的扶手。
“嗒,嗒。”
他像一個審判者掌控著節奏,到了某個節點,宣判道:“皇上已經醒了。”
陳宛七默默攥著被子,聽他說著:“皇上的意思是,讓你去浣衣局思過,傷好之前先在西廠養著。”
“陳宛七,你可有不滿?”
“奴婢,不敢。”
李祈安蹙著眉頭,好似不滿的人是他。
他垂眼道:“這事也不賴你,誰讓你是翊坤宮的人,東廠追著打,你還敢叫板?東廠不要麵子,皇上還是要顏麵的,畢竟是一國之君。”
陳宛七心裡拎得清楚,皇帝這病說出去丟人,多半是吃春丹吃出來的,他又偏心東廠那邊,自然得有人來背鍋。
李祈安見她悶聲不響,起身走近兩步。
陳宛七開口道:“知道了。”
他往床上掃了一眼,轉身道:“皇上既是讓你在西廠養病,那你就好生養著吧,本督也不會為難你。”
陳宛七扭頭叫住他,“督主大人。”
李祈安腳下一頓,稍稍回眸,等著她的下文。
“可否勞煩你同翊坤宮傳聲話,請娘娘不必擔心,也……不要來看我。”
他漠然道:“陳宛七,這可是西廠,你當本督是個傳話的小太監?”
“我沒有冒犯督主之意,隻是……沒見過旁人。”
“沒有嗎?”李祈安揚眉道:“白日來的那名女醫,為何不讓她傳話?”
陳宛七不想將談曇牽扯進來,違心道:“你可是督主大人啊,我自然得隻會一聲,怎能私下讓旁人傳話。”
“這麼說,你還挺乖?”李祈安饒有興致的說著:“請本督辦事,哪有那麼容易?”
“督主有何要求?”
“任何要求……你都能滿足我嗎?”
這話聽著貌似不大正經,陳宛七委婉道:“那得是正經要求。”
“哦,你覺得本督不正經?”
陳宛七吃吃艾艾的說著:“素未謀麵,我不曉得。”
“你想看?”
……
“想清楚了,到底想不想看?”
……
陳宛七兩眼一閉,又裝睡過去。
次日一早,談曇過來給她換藥,屋裡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陳宛七含著淚花哽咽道:“談曇,我的屁股會長蟲子嗎?”
談曇聽得嗤笑一聲,“你才挨了一板子,又不是一百大板。”
“一板子就要痛死了!一百大板那還能活?”
“這還真不好說,若是碰上命硬的,也就半死不活吧。”
“曇啊,我的屁股會留疤嗎?”
談曇笑眼彎彎的看著她,“怎麼,擔心讓人看了?”
陳宛七頓時臉紅道:“沒。”
“有心上人了?”
“沒有!”
談曇看破不說,自顧說道:“你這皮肉容易留疤,我給你留了藥,傷好了再塗一陣,美不死你。”
陳宛七靦腆道:“曇啊,你可真是人美心善人如其名,美得跟一朵花一樣。”
“你少來這套,這名字都怪我哥,他平日素愛畫些水墨花草,娘懷我的時候,我哥成日在那畫曇花,正巧我又是個女孩,我爹就給取了這個俗名。”
“挺好聽的呀,一聽就像書香世家的女子。”
談曇直接往她嘴裡塞了顆藥,含在嘴裡像在吃糖似的。
“唔,藥香世家。”
談曇收起藥瓶,突然一臉嚴肅的問道:“我且問你,你覺得我的醫術如何?”
“挺,挺好的。”陳宛七又補了一嘴,“就是吧,再溫柔點就更好了。”
“我這都已經算是輕的,你也太怕疼了。”
“曇啊,你這麼厲害,平日裡怎沒見你給妃嬪們問診呢?”
“你想什麼呢?我能在太醫院裡做事已是姑姥姥顯靈了。”談曇拎起藥箱囑咐著:“你可以下地走走了,但也彆太折騰。”
“那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