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曇的藥很好用的,好在你也沒破相,過幾天又是個大帥逼。”
繼堯默默的看著她,陳宛七手中一頓,猶豫道:“你會覺得不舒服嗎?”
他吭了聲:“嗯?”
她委婉道:“你小時候,從那之後……心裡就會抗拒用藥。”
“不會了。”繼堯主動貼著她的掌心,“我疼,你給我揉揉。”
她啞然失笑,“巧哥,你這演技可退步了啊。”
他正兒八經的說著:“你不在我身邊,我跟誰演去?”
“不是還有阿立陪你麼?”
“同他還用得著演?”
她塗完藥往他腦門輕點一下,繼堯拿著帕子給她擦手,認真問道:“你想暫時待在這還是回府裡?”
“回府?回什麼府?”
“你這什麼腦子,當然是朱府。”
陳宛七琢磨著:“今日也不是初二啊?再說了,我眼下是個罪奴,也出不得宮。”
繼堯皺眉道:“罪什麼奴?誰敢說你是罪奴,老子打爛他的牙!”
“那……就算不是,我還是個宮女,也不能隨意出宮啊。”
“在這誰還管得著?”
“那外邊那些老宮女老太監怎不回家?”
繼堯悶悶不樂的應著:“無家可歸的人,你讓他們回哪去?陳宛七,你當我死了是吧?”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嘛。對了,阿立也回來了嗎?”
繼堯聽著更是火大,“這會你還想著阿立!?”
陳宛七稍稍抬手,無奈道:“我還得換藥,若是回府裡,阿立不在的話,還得找大夫呢,多麻煩。”
“麻煩什麼?又不是沒錢治病!你當我是個什麼東西?我就那麼沒用?陳宛七,我再告訴你,老子不是個沒用的男人!”
“哈哈哈!”陳宛七聽得都笑了,故意道:“行啊,你給我請最貴的大夫,讓老頭仔細瞧著,這手啊可得好生摸摸,給我摸骨誒,哎呦喂。哦對,我這屁股上的舊傷啊,也得再看看才好。”
繼堯氣得炸毛,緊咬著唇都快滲出血來,惱得麵色脹紅的樣子好像個黃花大閨女。
“好啦,彆氣了,我就在這待著吧。這雖是簡陋了些,空氣還挺好,滿適合養傷的。”
繼堯往她手上掃了一眼,“這傷你打算怎麼辦?”
“有談曇啊!讓女醫看病也更自在些,你也曉得吧?”
“我怎曉得?”
“誒,那你怎還會讓她過來給我看啊?”
繼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你又怎知是我叫的?”
“她說,一個半瘋的找她。”
“她還說什麼了?”
“沒。”
陳宛七不解道:“你倆不認識嗎?”
繼堯有些不耐煩,暗啞道:“阿立又不在,太醫院就她一個女子,我不找她難不成還找老頭來給你看?”
“哦,阿立竟然沒跟你一起回來。”
繼堯頓時又聒噪起來,“阿立阿立阿立!你又提他?怎麼,他沒回來你很失望嗎?”
“你很吵啊。”陳宛七伸手捂了他的嘴,“阿堯阿堯阿堯……”
她念了一大串,很快就把這“小潑夫”哄好了。
繼堯眼底笑意沉浮,舌尖抵了抵臉頰,“衣服換掉吧,你都出汗了。”
陳宛七埋頭聞了聞衣領,“又不臭。”
“你怎跟個大老爺們似的,非得臭了才肯換?”
“哪還有衣服換嘛。”
繼堯揚起眉眼,翻了個包裹出來,裡頭塞著一堆衣服。
陳宛七嘀咕著:“那你出去。”
他盯著她的手,“你自己能換?”
……有點勉強。
“不行就說嘛,何必勉強?”
……有點道理。
沒等她回話,繼堯就開始動手動腳。
青天白日,屋裡視線亦是清晰,繼堯特地堵了門,以防又有旁人掃興。
衣服一層一層的經由他手褪下,陳宛七低著頭,僵硬得跟個木頭似的一動不動,垂眼探見自己的鎖骨、胸口、肚臍、手臂……以及那一道道不堪回首的疤痕,野蠻的刻在這副弱不禁風的身體上。
“很醜,彆看。”
繼堯手中一頓,這副身子他看過幾回,從未看得如此清晰,逐漸又變得模糊。
他仿佛聽到一根繡針紮進皮肉的聲音,那分明是無聲的折磨,他卻清晰的聽見……聽見她的嘶喊、無助、絕望。
在那條暗無天日的巷子裡,在那家徒四壁的破屋裡,那時他就站在她的身後,他曾親眼目睹了那場暴力。
可他卻無動於衷,直至今日,那根繡針才猛然刺進他心裡,痛得撕心裂肺。
屋裡一陣沉默,陳宛七緩緩抬起頭來,他竟是……哭了。
“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打你……我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