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爹成日煉丹,二十年不上朝隻得長生不老。他倒不煉丹,恨不得踹翻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成日把死掛在嘴邊,放縱自己夜夜歡歌,卻又快活似神仙。
這段曆史過於短暫,以至於後人時常遺忘,細細一算,隆慶在位的時間大抵也就個五六年。
今時今日,已是隆慶四年……
祭祖結束,底下的人終於徹底鬆口氣。
回到尚衣局還得收拾殘局,這段時日光顧著趕工,繡坊裡積著一堆廢料都來不及打掃,平日裡待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眼下突然覺得有點像垃圾場。
陳宛七擼起袖子跟著一起收拾,打工就是撿破爛,一手一個小垃圾。
沈尚衣喊道:“陳宛七,你還在這瞎磨蹭什麼?”
“啊?”
“不想回翊坤宮了是吧?”
陳宛七愣愣的點著頭,“想,想啊。”
“那不趕緊回去收拾,還想留著過夜不成?”
陳宛七這才反應過來,“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回去了?”
沈尚衣隻道:“回去替我給李貴妃問聲好。”
“多謝沈尚衣!”
陳宛七立馬衝回去收拾東西,輕飄飄的包裹一拎就跑,剛踏出門就撞上一片溫熱的胸膛,由著慣性順勢撲入懷中。
“阿堯,我要回翊坤宮啦!”陳宛七緊緊抱著他的腰,眉開眼笑的抬起頭來。
“嗯。”
繼堯拎起她的小包裹搭在肩上,牽著她往翊坤宮走,包裹掛在他身上好像一個小書包,好大一個人領著他的小朋友,一路上嘰嘰喳喳講個不停。
“我交代給你的任務,一看你就沒走心,尺寸還是不大對呢。”
“這可不賴我,你得問二叔去,我讓二叔給量的。”
“什麼!我讓你去量,你還好意思指揮二叔乾活?”
“怎麼不好意思?這活二叔可樂意得很!”
繼堯忍不住笑,想起那日兩兄弟在屋裡鬥嘴,量個尺寸差點打起來。二叔拎著個鞭子要給人量,一張嘴賤兮兮的,還嫌人胖,給他哥氣得吹胡子瞪眼。
陳宛七聽得頗為無語,“我說你怎如此積極,合著正經事一點沒乾。那你也不換個人去量,萬一真打起來怎麼辦?”
“那可有熱鬨看了。”
“始作俑者!”
繼堯無辜的聳聳肩,“這活我可給你辦完了,你彆想耍無賴,說好的一次可不許反悔。”
“我才不像你這般無賴!不就是一次,我又不是給不起。”
“呦,大方啊。”
陳宛七不爽的瞪著他,也不知道他糾結這一次乾嘛。
繼堯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拐進偏僻的角落裡,緊緊將她擁在懷中,埋頭貼在肩頭,拚命的想往她骨子裡鑽,呼吸愈發急促。
“喂,我可沒說在這啊!!!”
陳宛七沒推開他,反正也推不開,抽出手搭在他背上,輕輕的拍了拍,“發生了什麼事嗎?對了,我今日看到二叔了,他好像……不大對勁?”
繼堯漸漸平複下來,抵著她的鎖骨悶聲問道:“哪不對勁。”
“就……很嚴肅。”
“他吃醋。”
“蛤?”陳宛七詫異道:“難不成祭祖這事,皇上選了你爹沒選他,他不高興了?”
“他哪會在意這個。”繼堯緩緩抬起頭來,官帽都蹭歪了,露出額間濕透的碎發,歎了聲氣,“他那是怕皇上搶了他哥哥,給氣的。”
……
這理由屬實離譜,但放在這位鎮撫使身上,又很說得通。在某些方麵,這家子的基因從裡到外真是一樣一樣的。
“好吧。那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麼不開心?”
“我怕你生我的氣。”
“你做錯什麼了?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繼堯又靠回她肩上,暗啞道:“阿七,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