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聽罷,極其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甚至喜大於悲。
於她而言,隻要哥哥能平安從獄裡出來,隻要他還活著,隻要他還在,他一定會為陸家平反。
他可是陸繹啊……是她從小到大引以為傲的哥哥。
元宵這日,國公府一大早就放起鞭炮,府中又添了不少紅彩,彆人家春節都快過完,他們才剛開始過年似的。
廚房的煙火氣冒個不停,大鍋煮著沸水,陸微包著餃子,陳宛七搓起湯圓,臉上沾得白撲撲的。
繼堯偷摸舔了一口,陳宛七害臊的避開,咬牙低語著:“你安分點,還有人看著呢!”
“哪啊?”
“你眼瞎啊,沒看到嫂嫂和大哥還在這!”
“切。”
她難為情的瞄了一眼,頓時啞口無言,朱時泰從背後摟著陸微不放,貼在耳邊廝磨著。
繼堯有樣學樣的在她身後蹭來蹭去,越發輕佻道:“你喜歡這樣的?”
……
熱騰的餃子一出鍋,朱時泰手欠的用手去抓,燙得齜牙咧嘴。
陸微拍開他礙事的手,自顧撈起鍋裡的餃子。
“微微,痛痛。”
“該。”
“吹吹。”
陸微無動於衷,揪著他的手指故作要往熱鍋裡按,立馬就安分了。
湯圓出鍋,繼堯一口含住滾燙的湯圓,吐著燙紅的舌頭湊到陳宛七嘴邊。
“嘶……疼。”
“有病啊!!!”
兩個煩人精被老婆轟出廚房,雙目相對互相仇視。
“阿堯啊,你也該懂事了,你說你乾的那叫什麼事!自己不要臉也就算了,還連累我被媳婦趕出來!”
“大哥都一把年紀了還不知檢點,自己礙手礙腳還賴我,害得我都連老婆都沒親上!”
“賴我?”
“就賴你!”
朱時泰訓斥道:“你小子也太不像話了,為幼不敬!”
繼堯理直氣壯的反駁回去,“你為老不尊,身子不好還跑出來瞎摻和什麼!這有你什麼事啊?”
朱時泰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我身子不好?我再怎麼不濟也有後了,我看你才是身子有問題!”
繼堯感覺自己男人的尊嚴有被冒犯到,大聲嚷嚷著:“你才有問題!你從小就有問題!”
“你打小也沒少犯病,吃點藥吧你!”
……
兄弟兩互戳脊梁骨,幼稚的吵架鬥嘴,一句比一句紮心。
“吵死了!”
“閉嘴!”
陸微和陳宛七凶巴巴的從廚房出來,兩人這才閉上嘴巴,自覺接過食盒,一同前往北鎮撫司。
朝堂下令陸繹年後離京,離京前準許親眷探望一眼,陸微做了餃子帶過去。
陳宛七陪著去,順便煮了點湯圓,心裡有點緊張,這還是她頭一次去北鎮撫司,一想到那大名鼎鼎的詔獄就頭皮發麻。
下了馬車,繼堯先帶她到司裡待著,一踏進來就感到一絲寒氣躥上腳底。
繼堯解下披風搭在她身上,“我帶大哥和嫂嫂過去,你在這等一會,我很快回來。”
“知道了,你快去吧。”
陳宛七獨自坐在寬敞的屋裡,好奇的環顧四周,牆上掛著亂七八糟的東西,角落裡堆積著不少卷宗,目之所及皆是滲著一股冷冰冰的寒意。
屋裡放著幾張桌子,眼下卻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陳宛七轉了一圈,轉眼就撞上八雙直勾勾的眼睛,嚇得她後退了幾步。
八個猛男跟木頭似的杵在門口,各個神情嚴肅的盯著她。
陳宛七嚇得不敢吭聲,心裡慌得一批,難不成方才動了什麼不該動的東西?
突然間,猛男往屋裡踏進來,陳宛七差點喊救命,耳邊卻傳來一陣整齊的喊聲。
“大嫂,過年好!”
八個猛男齊刷刷的鞠躬行禮,喊完還不好意思了,抬起頭來抓耳撓腮,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陳宛七也是一頭霧水,“啊……你們……你們認得我啊?”
“大嫂忘了,在月港那會兒兄弟們都見過你,還有老大喬遷宴那回也在一塊。”
“哦,客棧!”
陳宛七這想起在客棧那會同他們打過照麵,喬遷宴上還坐一桌吃飯。
“那個,這是你們待的地方吧,我是不是打擾了?我出去,不會妨礙你們的!”
“彆彆彆!”
“不礙事不礙事!”
“大嫂坐!”
兄弟們手忙腳亂的搬椅子、擦桌子、端茶送水,一個個彆扭的站在邊上,搞得好像她才是這裡的主人。
“你們彆站著,坐吧。”
“不用不用,那個,我們剛吃飽,對,肚子撐著,站會兒。”
“啊,你們剛吃飽啊?那,我給帶了點湯圓,這……”
陳宛七正想打開食盒,尷尬的又收了回去,“吃不下就算……”
兄弟們麵麵相視,趕緊圍了過來。
“吃得下吃得下!”
“沒事,吃不下就算了,彆勉強。”
“不勉強不勉強,咱這飯量再吃一頭豬都吃得下。”
食盒一掀,猛男無語。
每碗湯圓都是黑漆漆的,北方人長這麼大,頭一回見這紅黑紅黑的湯圓,一時不知該如何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