搗碎 “我太臟,你彆抱我。”(2 / 2)

“阿堯,沒關係的。”

鼻翼輕靠肩頭,聞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漸漸將他拉回現實,冰涼的四肢終於有一絲知覺。

繼堯突然大口喘了聲氣。

嚇得她以為抱得太緊,稍一鬆手,背上傳來一股蠻力牢牢按住。

“抱緊我,再緊些。”

陳宛七緊貼著他起伏的胸口,聽見他痛苦的呼吸,用力收攏雙臂,連同自己的骨頭也一並搗碎,直到他漸漸平緩下來,雙手已僵硬發麻。

他什麼也感覺的不到,不安的抬起掌心,又將她擁入懷中,渾身止不住的發顫。

“阿七,你還在嗎?”

“我在,我在。”陳宛七輕撫著他的臉頰,“阿堯,你看看我。”

繼堯茫然的看著她,眼中一片空洞,乾澀的動了動喉結,似乎有好些話想說,卻是怎麼也發不出聲。

他的眼眸漸漸回溫,流露出一絲複雜情緒,庭院裡傳來一陣躁動,瞬間又將他拽入冷冽的深淵。

繼堯眼神一變,突然放下手中的靈牌,起身往外走去。

“阿堯?”

陳宛七不知所措的跟在他身後,院裡來了一群不速之客,西廠的人深更半夜闖入府中。

院裡一片漆黑,李祈安點了把火炬靠近棺木,像是看著什麼臟東西一般,就差一把火燒個乾淨。

阿立擋在他麵前,嗬斥道:“請你放尊重點。”

李祈安抬手將火把架在他脖子上,“你以為,自己在同誰說話?”

下一瞬,利劍出鞘,火焰悄然熄滅。

阿正手中的劍抵在李祈安的脖子上,一旁的太監頓時刀眼相向。

李祈安擺手製止,底下的人沒再往前,他指尖輕點著劍鋒,眼裡勾起一道詭異的寒光。

“收手。”繼堯麵無表情的開口。

阿立不甘道:“大人,他……”

“退下。”

阿立隻好作罷,阿正收起長劍退至一側。

李祈安輕笑兩聲:“還是朱千戶懂規矩。”

繼堯一言不發直視著他,李祈安審視道:“看來朱大人是心中有數,哦不。”

他仔細琢磨著:“興許是,有愧?”

“無愧。”繼堯漠然道:“李督主,請便。”

李祈安收起玩笑,肅然道:“開棺驗屍。”

一聲令下,一張張棺材板沉沉落地。

一股屍腐味鋪麵而來,陳宛七強忍著惡臭,整顆心都揪在一起。

兩名仵作查驗死屍,黑骨與爛肉融在一起,每具屍體受傷的部位不同,但都不是要害,真正的死因乃是中毒病發而亡。

繼堯攥緊拳頭,一雙冰涼的手靠到他身邊,顫抖的握緊他。

他垂眼看向身側,陳宛七嚇到發白的臉,她哪裡見過這般場麵,明明怕得發抖,卻還試圖來安慰他。

繼堯默默回握她的手。

李祈安聽著仵作稟明死因,眼裡卻死死盯著那雙相扣的手指,礙眼得很。

“很好。”他怫然不悅道:“帶走。”

底下的太監靠上前來,陳宛七緊張的握著他不肯鬆手,厲聲質問著:“你們要做什麼?”

李祈安冷眼道:“錦衣衛千戶朱繼堯,涉嫌結黨營私,殘害同僚,不忠不義,入刑部大獄,交由本督審罪。”

陳宛七無法理解他口中的話,“荒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李祈安甚是淡然,“阿七,你也不必懂。”

他挑釁的看向她身邊的男人,“朱繼堯,你覺著呢?”

繼堯手中一緊,隨之鬆開她的手。

陳宛七無措的看著他,繼堯牽起一絲勉強的笑意,轉眼正色道:“我跟你走。”

他上前一步,低聲道:“莫要傷害我夫人,否則我要你一同去死。”

李祈安得意的輕吟,“她若是你夫人,那才真的會死。”

繼堯渾身一僵,回眸看了她一眼。

他輕啟雙唇,輕聲叮囑著:“不要怕。”

他的眼裡分明還有好多話要說,可他什麼也沒說,抬手揉揉她的腦袋,隨即抽手離去。

短短的一瞬間,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到她都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何事?

陳宛七似乎看到無數個糟糕的畫麵,妄圖從曆史的潮流中尋到一點蛛絲馬跡來解釋這荒唐的一切。

可她什麼也看不清,眼中越發模糊,隻留下他的背影。

她就像個傻子一樣,隻能站在原地,看著他漸行漸遠。

陳宛七笨拙的哭喊著:“阿堯,我等你回來啊。”

死寂的黑夜沒有回應,清冷的月色擋在大獄門前,落回冰涼的棺材,與死人共賞。

潔白的囚服暈染出一片緋紅,猶如昔日錦衣的染料,那麼鮮紅刺眼。

“朱繼堯,你可知罪?”

“何罪?”

李祈安翻著厚厚的罪狀書,指尖輕落在一條罪名上,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為何,死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