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的學校裡我仍舊是一個話不多的人。剛進去的時候一學期過了一小半,老師怕我跟不上進度,讓各科的課代表幫我補課。一開始他們都以為我有孤僻症,很怕跟我說話。於是我拒絕了老師的好意,我說我可以自己把掉下來的功課補回來。
那年聖誕節來臨的時候,我終於努力擠進了全班前三名,除了能拿獎學金以外,還可以參加學校組織的聖誕晚會。於是,我第一次參加了新學校的團體活動。原本他們以為我會討厭人多的場合所以不會去看,可是這次例外,我突然很想加入人群,我跟自己說,我該走出自己的世界去外麵看看了。
我坐進了觀眾席,跟著那些不認識的同學一起鼓掌一起歡呼一起開懷大笑。
我跟自己說,你看,外麵的世界是多麼的精彩,你何必再把自己封閉在你那個小小的世界裡呢?
壓軸節目是一場俊男美女的走秀,他們彆出心裁地加入了夢幻般的劇情,尤其是當男主角高大帥氣的身形出現在我們視野中的時候,全場都沸騰了。我承認那個男主角確實長得很好看,可是我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他身上。當穿著白色蕾絲裙的女孩和那個男孩手牽手緩緩旋轉,泡沫做成的雪花從他們頭上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背景音樂成了那首我找了很久卻一直不知道名字的歌的高潮部分。
“When the night has been too lonely
And the road has been too long
And you think that love is only
For the lucky and the strong ”
“當夜顯得寂寞不堪,去路變得無儘漫長,當你覺得隻有幸運,和強者才有幸得到愛……”
全場的氣氛已經到了白熱化,觀眾的驚叫和歡呼聲瞬時淹沒了歌聲。
而我卻以為這熟悉的旋律感動的淚流滿麵。
旁邊座位上的一個女孩看了我一眼說,彆難過,那個女孩不是他的女朋友。
我淚流滿麵地看著她,然後起身離開了座位。
我奮不顧身地衝向後台,那是表演者節目結束後的必經之路。可是那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他們或拿著手機或拿著筆記本,看樣子是來要求合影和索要簽名的。
他們喊著那個男孩的名字,他們都愛他愛到發狂。
我聽到前台的音樂換了,那個節目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大概是頒獎,已經陸續有同學離開座位朝後台湧來。
我看著那個男孩一出來就被包圍了,他頗有明星範兒地一一完成他們的心願,臉上始終帶著帥氣的笑容。
然後,他走向我,看著兩手空空的我問:“你是要簽名還是合影?”
我深吸了口氣,問他:“剛剛你表演的最後那段音樂叫什麼名字?”
他鄙夷地看著我,不等他回答,我便被後來的女孩們擠了出去。他繼續麵帶笑容為他們簽名跟他們合影,我隻能悻悻地離開。
我走到禮堂外麵,坐在了台階上。
在看那場表演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我把那個男生當成了安晨。我看著他們在舞台上旋轉,那個女孩漸漸變成了我,我和安晨在雪裡緊握著對方的手,雪花落在我們的肩頭,我們神情地凝望著彼此,時間在此刻停留……
安晨說,你會一直陪著我,對嗎?
可是我卻在努力地把他忘掉,我是多麼自私又殘忍。
“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
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
那個男孩輕唱著走過來,然後停下來高高地俯視著我。
“《The Rose》。”他說。
“……?”我疑惑地看著他。
“那首歌叫《The Rose》,創作於1978年。你剛剛聽到的是西城男孩的版本。”男孩很認真地為我講解著。
“謝謝。”我很有禮貌地回應。然後我想,我應該找些東西把它記下來,可此時才想起我什麼都沒帶。
那個男孩靠著我坐下來,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筆和一包紙巾,然後抽出一張紙巾攤在手心裡,他一邊哼著歌一邊寫。
我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黑壓壓的字符占滿了整張紙巾。
他很快就寫完了,他把紙巾遞給我,對我得意地笑:“我平時背單詞就背不出來,背歌詞倒還可以。”
我看著紙巾上的字跡,無比感動地說:“謝謝。”
“拿你的名字來交換吧。”他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