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有例會，十少來的比較早。

陸欣琪做會議記錄。

開始氣氛還算不錯，但是會議開到一半的時候就有些鬨僵了。

他們這家電子研究所機構十分冗雜，不到二百多人的研究所，管理人員占了三十多個，其中副所長都有六個。

十少最近有意裁撤冗餘，幾位副所長人人自危。

正巧，以前長期合作的一家廠家聯係曹副所長，定一批電機。

這算是研究所裡的創效項目，以前歸國企管的時候，研究所裡十分歡迎這樣的外塊補貼。

曹副所長大約是想表現一下，沒聯係十少，就把項目接下來了。

然而這卻是與十少目前的經營理念有悖的。

根據銳旗的需求，十少希望研究所未來向微電子方向發展，那些創效項目可以接，但要在所裡發展上了軌道以後。

十少在會議上當著幾位副所長的麵對曹副所長毫不留情麵。

可憐曹副所長一把年紀了，被一個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晚輩訓的灰頭土臉。

曹副所長忍了片刻，麵子上終於掛不住，摔了文件，“什麼東西！紈絝子弟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什麼技術都不懂，亂指揮！”

曹副所長也是做技術出身，雖然怒的額上青筋都暴了出來，但是仍是沒能說出什麼罵人的話。說完轉身要走。

林所長他們幾個連忙拉著勸。

十少站起來，片刻之後卻又坐下。

曹副所長看十少沒有阻止的意思，終於還是甩開了拉扯的幾個人怒氣衝衝的離開了會議室。

林所長他們幾個站著，一時間都有些訕訕的。

十少平靜的翹著二郎腿，“我們繼續開會。”

之後十少按慣例聽完了幾位所長副所長的工作彙報，重申了近期發展重點，做了下周的工作計劃。

隻是會議氣氛一直很沉悶。

會議結束以後幾位領導沉默的收拾東西離開會議室，陸欣琪跟十少留在最後，看著幾位領導花白的頭發，不再挺拔的背影，陸欣琪心裡有些不好受。

“好了，我回家補眠了。”十少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有什麼事情打我電話。”

“十少。”嘴快過腦子，陸欣琪出聲叫住了他。

十少倚在會議室門旁邊，略挑了挑眉看著她，“怎麼？”

陸欣琪猶豫了片刻，但是既然開口叫住了他，也就硬著頭皮說下去了，“曹副所長……，你不會為難他吧？”

“不會。”他淡淡的說。

陸欣琪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他說：“但是我也不會去挽留他。”

陸欣琪參加工作也才一年多一點，平日裡跟那幾位所長並沒有多少交集，但是今天的事情，若是沉默著不說點什麼，心裡卻覺的不舒服。

“十少，曹副所長畢竟是老前輩，你今天……今天開會的時候，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麵子上怎麼下的來？”陸欣琪結結巴巴的措辭，並不擅長這種規勸。

十少抱著手臂十分耐心的等她說完，解釋，“小陸，公是公，私是私。在公事上，我是他的領導。他雖然年紀大，資曆老，但這並不能作為我不能當眾指責他失職的理由，研究所未來的發展方向，每一次會議我都強調過，他這是明知故犯。在私，我可以不計較他對我人身攻擊，但是這樣一個員工，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去挽留。”

陸欣琪張著嘴聽他說完，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還能怎樣勸。天之驕子的背影，身姿挺拔，大步流星，自有一種不畏人言的瀟灑姿態。尖銳而張揚，棱角分明。

大清集團四少的鐵血作風，在業界很是知名，銳旗承襲了大清一貫的風格，高層領導行事亦是不講情麵。

這些，在被收購之初，研究所裡的人就有耳聞，也有心理準備。

仔細想想，十少雖然為人處事並不那麼嚴謹，但是在公事上，還是很占著理的。

然而，人情世故，少有人能不偏不倚的理智思量的。

大家看到十少輕浮浪蕩，看到他玩世不恭。

在曹副所長這件事上，十少就算是占著道理，在人情世故上大家也會偏向曹副所長。

如果十少像四少那般嚴於律己，拚命工作，或許還不至於招太多的非議，然而如今隻能說十少沒什麼領導魅力。

那件事的後續，是曹副所長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