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時不侯 千代清了清嗓子,正色道……(2 / 2)

大婚儀式這種事,知白也不是沒參加過,可以如今的歲數,和如今的心態來參加卻又是另一番感悟--就挺羨慕的。

鑼鼓震天響,伴隨著一聲吆喝:

“一拜天地!”

高台之上,北鬥星君攜君子之手身著大紅喜服祭拜天地躬身行禮,知白視線有片刻恍惚,似是透過那二人看見了另一幅場景。

場景混亂記不真切,所以知白也不知道是身處何時身處何處,他隻看見他躺在梅雲司懷裡,用滿是向往的語氣說:

“我希望,他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身穿喜服來與我成婚。”

吆喝聲繼續:“二拜高堂!”

透過人影婆娑,雲司的頭發拂得知白耳畔微癢,聽到他在耳邊說:

“四萬年後,季夏時節,我來嫁你!”

“夫夫對拜!!!”

熱鬨瞬間頂峰,不知是誰起哄吆喝了一句:

“親一個!親一個!”

台上歡聲笑語熱鬨非常,相依的二人卻不知何時被換上了知白同梅雲司的臉,唇齒相依,你濃我濃知白的嘴角緩緩上揚,不緊有些心愉於側。

“祖宗?祖宗!”

隨著羽千代的出聲打擾,眼前場景瞬間破碎,黃粱一夢,傾廈而醒。

鋪天蓋地的失落感使的知白心緒大亂,連連咳了好幾聲,好半天也不曾緩過來。

羽千代本是見著祖宗一臉癡笑的樣子有些疑惑,好奇想要問上一問,可誰料自己才剛出口,祖宗的臉上的笑意瞬

間凍結,反而浮現出痛苦之色,似是在隱忍著什麼。羽千代擔心的又道:

“祖宗可是累著了?反正儀式已經走完了,若是身體不適,我扶祖宗下去休息。”

知白拂了拂手:“不妨事!”

隨後小瑉了一口酒,想要借此壓壓正焦慮不安的心緒,未果,隻好又問千代道:

“對了,我時常帶著的那本書呢?”

羽千代一愣,問道:

“就那本《神仙的自我修養》?”

知白點頭,羽千代掃了掃四周,低聲道:

“祖宗,這種時候,就不要看這種書了吧,有點不太符合我給你的定位。”

知白也是一愣:“你給我的什麼定位?”

羽千代支支吾吾:

“就,就品味十分高雅,情趣比品味更加高雅哎呀,這不都是為了咱們“有人家”的招徒計劃麼,祖宗,您再忍一下!等招了徒,您愛怎樣就怎樣。 ”

找不到紓解焦慮的出口,知白簡直坐立難安,隻好將視線投向他處,希望能轉移下注意力。

待看到不遠處正挨個打招呼敬酒的北鬥星君二人時,那鮮紅的喜袍襯的那二人格外氣宇軒昂,知白目光一頓,突然打斷道:

“千代,他們身上的衣服款式我挺喜歡,你記一下,回去就幫我趕製兩套出來。”

羽千代聞言將視線投過去,目光突然一亮,祖宗這是想開了,已經提前給自己準備婚服了?

遂連忙答應下來,一拍胸脯說包在他身上。

直至北鬥星君二人給知白敬了酒,知白又說了幾句祝福話後,知白神君再也無心在此地久坐,連忙起身告彆,打道回了家。

蘿月掩空幕,鬆霜結前楹。

“有人家”的後院是個神奇的地方,在一道四方結界的加持下,落座著一棵不似凡塵的梅花樹。

知白神君特意收了此地的春夏秋三季,隻留了冬季與梅樹作伴,是以終年紅梅覆雪,柔情杳然。

倘若有風掠過,樹上的梅花花瓣就會翩翩然的飛起,先在空中盤旋一會出儘了風頭,再輕悠悠的落在雪地上,半嵌晶瑩的白雪當中。

知白神君悠然的站在樹下懷裡抱著一件大紅喜服,發間落了星星點點的雪花,腳下踩著一地沾著冷香的花瓣,看起來倒與這天然的“雪梅畫”相得益彰,透漏出些微“斯人獨憔悴”的韻味!

似有一聲苦笑,伴隨著凜冽的寒風,知白咳了幾聲,開口道:

“近幾日參加了北鬥星君大婚,娶得是其座下最疼愛的小弟子,那二位也都是男仙,倒是做成了我們還不曾做的事。”

一朵梅花悄然而落,正巧落在神君的鼻尖之上,似是應聲,傳來些許幽香。

知白攏了攏身上的衣袖:

“半月後就是立秋了,也就是說你在夢中答應與我相見的日期還有半月,若是你不來,我就忘了你,然後收一大堆徒弟,都讓他們稱呼我為師尊!”

一口氣說的過長,知白連咳好幾聲,就像是有人故意不讓他說完似的。

知白卻是不依,咳嗽剛有好轉就繼續負氣道:

“你也看到我這身子了,破敗不堪的,若是再找一個,在那方麵定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為了不影響和諧,我隻能屈於人下,而你爭了那麼多年的東西彆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到時候我看你氣不氣!”

凜冽的寒風驟然停下,忽而又強烈起來,梅花樹被吹搖曳,不多時落了好些梅花下來,有幾朵正落在不遠處立了一座刻了字的石碑上,隨之望去,字體娟秀,寫的是——庭有梅花樹,吾愛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知白將手中將將製作好的大紅喜服放在了梅花枝乾上,良久,用近乎賭氣的語氣:

“季夏時節,過時,不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