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以後,她做菜也不背著梁堇了,還讓她和紅果在一旁學著怎麼切菜,怎麼蒸菜。
隻是胡娘子做拿手好菜的時候,梁堇也曉事的主動避出來。
胡娘子願意教她做大菜,她就已經很感激了。
“胡娘子,王管事讓我來你這借鍋。”
海棠站在二房的廚房門口,往裡望著,猶猶豫豫的不敢進來。
那日刁媽媽幾人差不多把大廚房裡的東西都給搬完了,大房和三房,還有吳老太處,晚上連飯都沒有吃上。
後麵兩三天,都是使喚婆子出去買著吃。
前不久才去雜貨行買了碗碟來,還有一口鐵鍋。
柳氏為了省錢,讓王管事買的小鐵鍋,光主子們的飯菜,王管事一鍋接著一鍋的做。
以前大廚房的鍋大不說,馮氏置辦的僅鍋,就有四五口。
主子們的夥食和下人的夥食,能一塊出。
可現在,王管事做完主子的,要做下人的,等下人吃完,都到下半晌了。
下半晌又開始做晚食了,吳老太爺的那個妾,還點名要菜吃。
王管事忙的連歇息的功夫都沒有。
這不,吳老太屋裡的人來催飯,那個妾也來催,說吳老太爺在她那用飯。
這兩邊,王管事是一個也得罪不起,沒法子,隻能厚著臉皮讓海棠這個丫頭來二房這邊借鍋。
當時刁媽媽她們連大廚房舂米的石臼都搬走了,大房沒有買,這些天用的都是下人房的。
正在案板上教梁堇和紅果怎麼片羊肉的胡娘子,原想不搭理這個丫頭。
這個丫頭本是她這的人,看她不得勢了,轉頭就去巴結大房的王婆子。
這樣的人,是最令她看不上眼的。
門口的海棠見梁堇在胡娘子身邊學做菜,心裡忍不住想道,
之前在大廚房的時候,這個胡娘子做菜都防著她們倆。
怎麼她一走,這個胡娘子就讓這個二姐兒跟著她學了?
“我們二房的鍋借與你,那我們用啥?”
胡娘子說這話的時候,海棠都瞅到一口掛在牆上閒置的鍋。
她這是明擺著不想借,海棠臉皮子薄,隻能回去和王管事說二房不肯借。
王管事急的頭上冒汗,心裡埋怨著大房柳氏。
當日她就勸她多買一口鍋,府裡有那麼多人,買一口小鍋,這讓她怎麼做飯?
她蒸一鍋饅頭,還要等饅頭蒸好了,淨了鍋,才能燉菜。
王管事不知,柳氏有柳氏的難處。
一口鍋都要六七百文錢,大點的鍋,甚至要一貫錢。
還有那些碗碟……雜七雜八的,已經花了柳氏八貫錢了。
就這她連舂米的石臼都不舍得買,那石臼更貴。
不管家,不知油鹽貴,如今的柳氏恨不得一個銅子掰成兩瓣用。
昨個不曉得從哪打聽來的,說城北有戶賣私鹽的,價比官鹽賤上許多,讓王管事去買。
王管事把腿跑斷了,也沒尋到她說的那地。
大房,
常年穿著寡淡的柳氏,難得一見的脫下了她那和吳老太同一匹布做出來的秋香色褙子。
換上了她這個年紀鮮亮些的衣裳。
“巧姑,我穿這衣裳,會不會太輕浮了些?”
柳氏看著銅鏡裡的自己,有些不安。
她當初想當這個家,不僅是為了她們大房的臉麵,還有就是為的季姐兒。
季姐兒不像二房的元娘她們,馮氏管家的時候,府裡的人情往來,都是她管著。
像上次知州娘子來帖子,馮氏帶著她的女兒們去了,唯獨把她的季姐兒給撇下了。
若她不爭一把,帶著她的季姐兒去那些女眷中露露臉,那她的季姐兒將來還怎麼找婆家?
這事也怪不得馮氏,季姐兒和柳氏一樣,穿著不像個小娘子的樣。
帶她出去,不僅馮氏臉上無光,就連吳相公都不光彩。
人家知州府上是有喜事,她穿的跟個奔喪似的。
在以前,馮氏念著她是府上的姑娘,她又是她的嬸娘,本來以為她是沒有出門的好衣裳。
便把元娘剛做好,還沒上身的衣裳讓人給送到了大房。
誰能料想,大房這母女倆抱在一起哭,說馮氏瞧不起她們娘倆,在折辱她們。
馮氏自那以後,再也沒有給她們娘倆送過東西。
大前天,通判家的鄭娘子讓人來府上送了貼子。
柳氏管家,這帖子自然落在了她手裡。
是請人去吃冬酒的,到時候青州的官眷都會到場。
柳氏已經幾年沒有扯布做過新衣裳了,請人來做,也來不及了。
隻能把箱籠裡的衣裳都找了出來,在箱子底找了一身好些的。
也就是柳氏身上的這身,放的年數多了,那銀紅白布裙兒顏色有些陳舊泛黃,但還是比她之前穿的要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