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柔道:“是我使詐,又用毒害你。”
那人道:“我知曉。”
沈善柔道:“那你乾什麼還救我?”
那人半天不語,等沈善柔快急了,他才淡淡說道:“你若無傷,那便是最好。倘若你有半點傷,便是我的過錯,我良心何安?”
沈善柔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兩個人就這麼相對無言著。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沈善柔忍不住道:“你中毒了。”
那人卻還是淡淡的道:“不妨事的。”
沈善柔冷笑道:“那你也太小看我了!”說罷轉身欲行。那人也不阻攔。沈善柔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見那人還是木頭似的杵在牆邊,心中越發來氣,又不好意思再折回去給他解藥,於是索性發足飛奔至碼頭,再輕輕一躍,回到船上。此時,東方即白。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宋無雙自上次桃葉茶樓那事之後,再也不吵著上岸玩耍,每日隻是老老實實的幫沈善柔收拾那株大白術,然後就是翻閱那本《蛇線》。
這一日,宋無雙正在凝神煉氣,卻聽得隔壁艙中“哐當”一響,似有一物倒地。前去看時,隻見椅子翻倒在地,沈善柔趴在凳子上,正用雙臂撐起身體,想要站起來。
宋無雙趕忙上去將她架起來,扶到另一把椅子上坐好,又把翻倒的椅子扶起來自己坐下,這才開口問道:“阿姐,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沈善柔強笑道:“不妨事。隻是突然想吃甜食,去找上次你給我的紫藤酥糖,結果就摔倒了。”
宋無雙心中懷疑,卻也道:“阿姐真是,這樣不小心。”想了想又道:“那紫藤酥糖就算還在,這日子一天熱似一天的,多半也壞掉了。不如我們今日上岸,看見合意的吃食買點來就是了。”
沈善柔道:“如此也好。無雙這些天總在船上悶著,想必也是腳步虛浮了,上岸沾沾地氣也是好的。”
宋無雙臉上一紅,心說自己這幾日仍是不太安分,每夜偷偷上岸閒逛,隻怕阿姐太累了,所以不知。但她才不會傻到說破,所以道:“阿姐說的甚對。”
待到船行至浦口鎮。二人上岸,二人在果脯店買了三兩話梅半斤杏乾,又到乾果鋪買了點杏仁糖,路過藥店,又見在吆喝阿膠核桃糖的,於是又賣上半斤。本來沈善柔還想買點乾山楂來泡水喝,宋無雙趕緊阻止了,說道:“姑奶奶你買了這麼多東西,就算你吃得完,小妹我現在也拿不動了呀。”
沈善柔想想也是,說道:“要不阿姐幫你拿點?”
宋無雙說道:“你省省吧,還你拿呢,你再摔了病了的還不是得麻煩我抱你回去。”
沈善柔笑了笑不說話,隻是把話梅和杏仁糖接了過來。
兩人並肩走著,沈善柔側臉看向宋無雙,驚覺她居然比自己高出半頭,不由得道:“無雙,你何時比我高了?”
宋無雙笑道:“早就比阿姐高了,阿姐一直沒注意罷了。”
沈善柔看著宋無雙,眼眶忽然有點濕潤,但隨即不再看她,隻是挽著她的手臂,一同走向碼頭。
一會,宋無雙突然說:“阿姐,咱們一路坐船也膩了,不如棄舟走陸路吧。”
沈善柔未來得及回話,這時迎麵跌跌撞撞走過來一個精瘦的漢子,身上倒是乾淨,隻是滿臉通紅,一看便是喝醉的樣子。宋無雙嫌他粗魯,轉身避讓,誰知衣角還是碰到了那漢子。
沈善柔還未覺得什麼,宋無雙卻知腕上一輕,錢袋已被那人摸走,當下卻不能把東西扔給沈善柔一人照料,隻得眼睜睜的看著那漢子離開。
宋無雙心中生氣,卻也無可奈何,隻好寬慰自己道:這錢是阿姐胡鬨從不知哪裡弄來的,反正來路不正,現今被偷兒偷去,去路不正也是理所當然的。
剛要邁步,一個書生模樣的儒雅男子來到身前,像宋無雙作揖道:“在下不才,姑娘,這可是你的錢袋?”說罷,亮出一個錢袋。
宋無雙一看,正是自己的那個,連連道:“謝謝俠士。”但苦於雙手都被沈善柔的東西占住了無法接下。沈善柔看在眼裡,於是上前一步道:“我妹妹不方便接過,小女子代替。這位公子,多謝了。”
那書生卻是一愣,道:“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