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瑜記得,高中時的周瑾與自己是完全兩種類型的人。
孔瑜沉默憂鬱,常年病弱,高中的時候他的身體好了許多,每天都堅持著去上課,但即使這樣存在感依然不高,同學提起他的時候最多用的詞是要麼是蒼白要麼是好脾氣,可能也是齊桓守得太緊的緣故,他那一臉“不要跟孔瑜說話你們會把他碰碎掉的”的謹慎疏遠讓班上的許多人對孔瑜都不由敬而遠之。
另一方麵,實在是周瑾太過亮眼。
孔瑜覺得用有限的語言根本無法形容出周瑾的美貌。況且他即使沒有那張臉,也仿佛無所不能,身披無數光環,完美無缺的超級優等生,美得懾人的臉龐上總是帶著得體優雅的微笑,明明看起來很是溫柔,但從內在散發出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便叫人不敢輕易冒犯他。大家總私底下猜測他的身份,孔瑜也聽過各種各樣的說法,其中最離譜的甚至還有說他是天上謫仙在修行……
雖然他們同在一個班級,但是同學三年卻隻說過一句話,還是剛開學自我介紹的時候,班主任笑說“我們班上有兩個同學的名字很有意思”,於是說叫他們互相認識一下,周瑾落落大方的站起來,漆黑透亮的眼眸準確的轉向坐在角落裡的孔瑜,視線落在孔瑜胸前的名牌上之後他突然綻開一抹淺淺的微笑,說道“你好,我是周瑾”,孔瑜隻覺得心裡頭砰的一下發出悶悶的聲響,一時間居然被那個人的笑容迷住了眼,訥訥地站起來衝他一點頭,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說話。
而現在,這個叫江寒衣的人,居然告訴他……他是周瑾?!
孔瑜覺得自己都快暈過去了。
但他沒有暈,現在的他的身子顯然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連走路都會累的要喘的病秧子,即使他現在覺得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但意識還是很清醒,清醒到他不得不去麵對身旁一座虎視眈眈的大冰山。
對,虎視眈眈。
從剛剛開始江寒衣便蹲在他旁邊,靜靜端詳著他,目光從臉一直流連到腳尖,眼中什麼情緒也沒有,就這麼看著。
“你……”孔瑜不著痕跡的咽了下口水,“你看我乾什麼?”他不是膽子小的人,但是莫名的在江寒衣麵前他就莫名其妙的感覺到有點心虛,理不直氣不壯的。難道是因為他占了江寒衣的……呃,情人的……身體?
江寒衣把臉湊近了他些,黑的看不出情緒的眼睛這時竟浮上了微微笑意:“周瑾……我很想念你。”
這個時候他該說什麼?謝謝?孔瑜整個人都無措了。
“嗬……如果是以前的你,聽到我這麼說,早就抱上來了。你果然不記得了。”江寒衣伸手握住他的胳膊,俊美的臉上淡淡的,“起來。”
孔瑜露出一點苦笑,“我沒力氣……”
“你當然沒力氣。”江寒衣神色不為所動,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轉到他腰後,另一隻手圈到他膝蓋之下,稍一用力居然把孔瑜就這麼抱起來了,孔瑜“啊”的一聲抓緊了江寒衣胸口的衣服,驚惶起來:“乾、乾什麼?”竟然把我抱起來了抱起來了抱起來了!!被人抱這件事對於孔瑜來說不算難得,他身體不好,齊桓是萬分不肯他多走一步路的。可是被一個初次見麵的男人抱起來,孔瑜還是驚嚇不小。
“你睡了整整兩年,什麼也沒吃。不要動。”
江寒衣抱著周瑾,簡直就像抱著個鵝毛枕頭一樣輕鬆,走了幾步就來到那張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大床旁邊,彎腰把周瑾放了下去。
屋內的燈光明亮柔和,傾瀉在無暇的床單上,仰躺在其上的周瑾眼神溫潤,眸中含著一絲帶著詫異的戒備,江寒衣的影子籠罩在他身上,周瑾如被困住的小鹿,烏黑的頭發長了,襯得那張美得不似凡人的臉更加的雪白。
江寒衣就這樣又看了他一會,看得周瑾心裡又開始隱隱發毛,才終於開口說:“你先躺著吧,我去給你拿吃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醒來,家裡沒有新鮮的,你先將就吧。”
周瑾點了點頭,說了一句謝謝,江寒衣轉身開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