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吧。”
周正一樂,連忙翻身爬到了床上,將被子一把直拉到脖子下來,蓋了個嚴嚴實實,心想隻要兩眼一閉這境況就不會這麼尷尬。
可惜越睡越清醒,腦袋擱在枕頭上,思緒卻像野馬一樣奔騰不止起來,他甚至想起了暑期學校裡不知組織到何處考查旅遊的事,要是去敦煌可樂慘了。
正偷笑的時候,身邊的床鋪一沉,劉成瑜手裡拿著本書,轉換場地,也躺上來了。
周正連忙朝裡麵挪了挪。
劉成瑜還是架著黑邊的老式眼鏡,卻好像和白天的樣子有些不同,頭發還沒有乾透,在深咖啡色的枕頭上留下一個奇怪的印跡。
“你看我做什麼?”劉成瑜合上書。
“我沒看你。”
“你不如和我仔細說說,你怎麼會給弄到這邊來的。”
“你不是都知道了。”
“我也隻是知道個大概。”
“這事一提我就來氣了。”
“說說吧,憋在心裡最難受了。”劉成瑜笑著摘了眼鏡,隨手擱在一旁。
“唉,我跟你講,我是倒了大黴的,都怪那些家夥,要帶我去玩□□。”
“那不就是賭錢,你當老師還敢去賭!”
“我總共才去了兩次,第二次就給逮了個正著,我正在上廁所呢,外麵的門就給人踹開了,嚇得我半泡尿都給憋了回去了。”
劉成瑜嗬嗬笑起來。
“早知道我就從二樓的窗子裡跳出去了,連牌也沒摸,就看了十分鐘的熱鬨,真是,警察還是帶著新聞記者來抓得賭,我給帶回警局,正好老爹那幾日又出差了,不然這事八成就能壓下來了,還來不去尋人就給捅學校裡去的,更可惡的事我這臉還上電視了!”
竹筒倒豆子似地全倒了出來,劉成瑜終於被逗得笑了起來,一手支起個腦袋側過身子細細瞧他。
“你這小孩倒還要笑我。”
“你這家夥,難怪你那些學生要欺負你。”
“胡說,誰欺負我了?”
劉成瑜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嘴角。
“你一來我們學校那些阿姨就張羅給你找對象了吧。”
“可不是,但我父親說過一兩年就想辦法把我弄回去,所以在這邊我也不想找女朋友。”
“那些阿姨都說你清高吧,回頭都不搭理你了是不是?”
“你小子怎麼都知道?”
“那你不想找女朋友,可以找男朋友啊。”劉成瑜打趣。
“你胡說什麼呀?”
“你也就隻能和曆史老師同病相憐了吧,日夜相對小心日久生情。”
周正一愣,隨即不悅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劉成瑜也沒再取笑他,倒是平躺了下來,周正憋著氣等了半天,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一會劉成瑜又說,“明天你就去找你叔叔說說那事。”
“嗯。”
“你在不在聽啊?”
“我聽著呢。”周正盯著床圍子上的雲紋圖案,聽著聽著便支持不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轉醒過來,屋裡燈還亮著,腰間像被壓了一塊巨石,起身一看,一條大腿從另一個被窩裡伸出來,豪邁地搭在他的腰際,他費力將那搬開,剛躺平,隔了片刻,又搭了上來,如此反複,折騰到了精疲力儘,總算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不知哪裡傳來了雞叫,猛地睜開眼,然後再閉上,再睜開,終於適應了陌生的環境。
身畔倒沒有人,那個昨天晚上將一條腿擱在他腰上折磨了他半宿的劉成瑜已經不在,周正抱過一邊的被子,心中暗語,那這家夥倒是和老年人的作作息差不多,年輕人居然還有不貪睡的,根本就是異世界的生物。
他將頭伸到床榻邊,發現雙喜臥在地上,便伸出一隻腳去逗他它,險些被咬了一口,趕忙從床上跳了起來。
下了樓隻知道出門要經過六如堂的鋪子,便低著頭一路小跑,隻當沒瞧見正在逗著鳥的鐵掌櫃。
“周老師起來拉,小老板在隔壁吃早飯,蘭欣給你留著呢。”
“呃,來不及,我得上班了。”因為被鐵掌櫃的怪異目光瞧得渾身不自在的周正逃也似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