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你過來,我來看你都學著了什麼,來給我說說這尊佛大概是什麼年代的?”周顯示意周正走上前去。
周正賴在位子不動。
“明朝的東西,唉呀,周師傅你就彆一直說周老師了。”老鐵又跟護犢似地開口,好似得了周正天大的好處,連周正也迷糊起來。
“我說啊,神佛啊,你信他也未必就能護佑你,人各有命才是。”劉成瑜哼了一聲。
“小老板,可彆亂講!”老鐵小心翼翼地將佛像蓋了起來。
周顯伸出手去接,這時後門閃進一道身影來,一陣香風。
“人可真多,喏,給你的!”蘭欣手裡也提個小盒子,過來就朝周正懷裡一塞。
“什麼?”周正低頭一看,是隔壁茶館裡外賣的盒子,揭開蓋子,是六個水晶蝦仁小籠包。
“彆謝我,是小老板差我看到你下來就送過來的,我就讓店裡的小妹一直在那邊盯著這院子呢!”蘭欣小腰一扭,朝周顯嫣然一笑。
“哎,你們對他太好了,要知道這小子從小就喜歡到處蹭飯,老宅那裡的街坊十家有九家蹭過,你們這麼一來,他往後可要跑得更勤了!”
“你還不是跟我一樣!”周正朝他叔叔白了一眼,一口就吞了個包子。
劉成瑜從椅子上探出身來,輕輕拍了拍周正擱在膝頭的手,笑道:“可彆噎著了。”
等他一口氣吃完了那些包子,周顯便差他侄子拿了裝佛像的紫檀盒子,起身告辭了。
周顯還是開著他的破捷達,車子雖舊,他車技卻不差,踩離合掛排擋,行動一氣嗬成行雲流水,完全不符合他老宅男的形象。
周正捧著個佛像端坐在後座上,輕輕地挪著屁股找個最舒服的坐姿,可惜他叔叔開車不看路況,淨挑坑坑窪窪的地方駛,惹得他實在忍不住便大叫起來。
“你能不能開慢點!”
周顯踩了腳刹車,問:“我哪裡快了?”
“你不會找平一點的地方開,顛得我、我、骨頭都散了,這樣、這樣可彆把這裡麵的如來給摔壞了!”周正朝他叔叔齜起牙來。
周顯哦了一聲,又問:“你怎麼不聽話還要去和六如堂攪一起。”
“他們又不是□□的,你少來唬人,你自己還不是和他們有很久很久的交情!”
“臭小子!”
“你剛才老揭我短做什麼?”周正扭開頭,對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周顯向來沒多大的敬畏,平日裡的順從多半是礙於怕他在自己父親麵前的告狀。
“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是不是想從六如堂占什麼便宜,你跟你講,和那些老江湖你占不著一點便宜,劉成瑜那小子雖然年紀不大,你看看他,我認識了他八年,就從沒見他開開懷懷地笑過,心計城府都太深了,你和他沒得比。”周顯點了一支煙。
“行了,我知道!我什麼時候想占他們便宜了。”
“你也彆跟那個曆史老師去瞎玩什麼古董,我看他也是個三腳貓,你看六如堂是不是好像沒什麼客人,可他們做大買賣,你如果以後還是要去哪裡,你就會知道,那裡一點也不好玩!”
“我記下了。”周正忙連連點頭,自知不這麼順從接下去一直到學校的路程都將充滿了周顯苦口婆心的說教。
才靜了一會周正便發現後座還有一個麻布包好的圓桶,上麵拴了個標簽,書了“博源坊”三個字,便問:“這些要送到博源坊去?”
“嗯。”
“博源坊不是和六如堂是死對頭。”
“你倒也知道。”
“我聽黃胡子說的。”
“唉呀,博源坊的陳步實那個家夥也不實在,你瞧他爹媽給他起的名字真不好,步實步實,讓他一步步都要走得紮實,他倒好,一個東北爺門老和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愣頭青過不去!”
“他是東北人啊?”
“是啊,他狠透了劉成瑜。”
“咋了?”
“小氣啊,劉成瑜有一次讓他在同行麵前難堪了,那會劉成瑜還跟在他爹後頭呢,從那以後他就耿耿於懷到了現在!”
“那你這兩邊生意倒做得好的,怪不得劉成瑜讓我能不能說動你不要給彆人送畫了。”周正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陳步實那家夥也得罪不起,你叔叔我也為難,要知道兩邊都不是個東西!”
“哦,對了,你上次說過六如堂裡養豹子,我還真瞧見了一個大鐵籠子。”周正趴到前座的後背上。
“你想我怎麼會訛你?”周顯猛地吸了一口煙。
“也許是吧。”周正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