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笑得跟個母雞似的,我不娶老婆又沒礙著你們啥事。”
“這不是關心你嘛!”周正捂著肚子還在笑。
“我還要你關心了,我跟你講,我這輩子要麼不娶老婆了,要麼就娶阿秋!”周顯斬釘截鐵道,仰頭就將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茶一飲而儘。
周正咧著的嘴巴一下子合起來,周顯和阿秋的事他倒是聽聞過一些,那時他還小,隻知道阿秋是周顯導師的女兒,長他兩屆,還來過老宅一次,的確是個風姿綽約的美人,周顯那時還在讀博,為了阿秋就像失了魂一樣,可惜是剃頭擔子一頭熱,襄王有夢,神女無心,折騰了老半天,後來阿秋嫁了一個模樣平平的海歸,再後來就幸福地遠渡重洋到彼國他鄉去了,從些周顯便一蹶不振,以落泊藝術家的形象行走江湖,更是人前人後都說非阿秋不娶,倒真是一個少見的情種,不少人都當他是傻了,甚至還怕他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可一晃十幾年過了,周正再次從他嘴裡聽到阿秋,真是狠狠吃了一驚。
“你那個秋姐的小孩恐怕也得讀大學了,叔叔你真是吃飽了撐著!你要是終老一生,爺爺奶奶可得在下頭哭死!你賺了這麼多錢又有什麼用?”
“你懂個屁!”
周正哼了一聲。
“我知道爹媽肯定狠我不爭氣,先前留給我娶媳婦的那些東西我還動都沒動過,你老頭子也見一次數落我一次。”
“爺爺奶奶給你留了什麼好東西?你怎麼也不給我瞧瞧,他們一向偏心,肯定傳了你了不得的寶貝!”周正側過頭,挑起一邊的眉毛。
“去去去,你爺爺公平得很,啥都一分為二,我哥因為有你這個兒子,還多得了一份,不然你們怎麼到外頭去成家置業,我的那些,也就那西廂房裡那幾樣東西,不過和你們的一樣罷了,也無非是幾件金銀瓷器老家俱什麼的,藏到了現在不過值幾個小錢罷了。”
“就幾個小錢啊?”
“哪還能有啥,你小子彆給我老算計那些東西,彆當我不知道你前陣子偷拿了兩個盤子出去賣,我要告訴你爸,盤問下來少不了揭你一層皮!”
周正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偷拿盤了去六如堂的事周顯竟也知道,那幾個擱在博古架上落滿了灰的碗碟他倒還在心裡記得清清楚楚,就連忙又轉了話題問:“那你難道還要等阿秋?”
“阿秋也是你叫的!”周顯將空茶碗將炕桌上一擲,突然雙眼發光,盯著周正一臉竊喜地說道:“好侄子我還是告訴你,前兩年她離了!”
“啊?”
周顯跟個狐狸似地低頭笑起來。
“那你還不趕緊?”
“說你不懂就是不懂,我正盯著呢,她現在不依,總有一天她會心軟依了我的,往後老了我也沒啥期望,我就指著帶著阿秋娘倆環遊世界去羅,然後在國外哪個清靜地過一輩子拉倒,若是她肯再替我生一個孩子的話,那就是結結實實地賺翻了!”周顯眯細著雙眼,沉浸在他對未來的憧憬裡,臉上更是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周正也不開口說話了,隻是看著他的叔叔,細細瞧來,周顯一頭亂發下的臉到底還是染上的歲月的滄桑,從自回來以後,他們從來就不曾說過這麼多的話,此時展示在他麵前侃侃而談的男人卻突然有些陌生起來。他揉揉眼睛,突然發現周顯不知何時睜開了一隻眼睛,以非常怪異的表情盯住他不放,不由又是一陣心虛,他像貓似地吱了一聲,便想起身走了。
“哎,那個玉牌子,玩兩天就記得還回去,丟了你可賠不起啊!”周顯朝著他的背影慢吞吞地說道。
周正嗯了一聲,連連點了頭,就抱著懷裡的靠墊回屋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