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覺得最虐的事情，大概是小川能看見鬼

在漫長的等待中，天氣很熱，在茶館喝茶的時候，就看見太陽底下，捂的嚴嚴實實的蒙恬，抬起眼睛望天，然後笑著跟小川說，天氣真熱。

小川假裝沒看見，掉頭喝茶，然後說，大熱天的還穿那麼多不熱麼？

再或者，因為連年征戰，受了傷，晚上在客棧，午夜夢回，睜開眼，就看見蒙恬的臉，手在小心翼翼的觸碰著他身上染血的碰帶，小心翼翼的，明明碰不到。

易小川覺得蒙恬手底下的傷口發起癢來，但他知道那是錯覺，不是因為蒙恬的手，而是因為傷口在愈合，傷口總歸會愈合的，心裡的傷口也是。

他假裝夏日裡蚊蟲很多，伸手轟了一下，然後就看見蒙恬縮回了手，他知道那也是幻覺，蒙恬是不存在的，但他還是閉上了眼睛，咕噥了一句，不疼，一點都不疼

後來易小川遇到了一個跟蒙恬很像的人，他也有一個弟弟，他叫他的弟弟小鬼。

易小川坐在田埂上，在半落下的夕陽下，跟一個明明穿著很好材質的衣服，卻跟自己隨便坐到了田埂上的人聊天。

那個人說因為弟弟跟他年紀相差很多，又很調皮，所以叫他小鬼，那個人叫小鬼的時候語氣有些指責，但更多的是寵溺。那個人說弟弟打碎家裡的花瓶，亂改夫子的文章……嘴角含笑。易小川靜靜的聽著，最後說，你弟弟跟我小時候真像。那個人看著他，說，是啊，我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跟我弟弟真像。

太陽又下去了一點，天色更暗了，易小川站起來說，我該走了。那人看了看天色，說是啊，該走了，弟弟應該在家裡等我回家。易小川愣愣的看著那個人，突然說你可不可以也叫我一聲小鬼？那個人愣了一下，就笑了起來，也是那樣的帶點指責，但更多是寵溺的語氣，小鬼，然後俯身抱住了他。一個實實在在的，蒙恬在的時候沒有來得及的擁抱。那個胸膛很溫暖，易小川想如果當年他也擁抱蒙恬，也會是相同的溫暖。然後他們分開，向兩個方向走去，夕陽把他們的影子越拉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