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走廊裡的監控,初來乍到時那幾件事已經給他長了教訓,這次他有意避開攝像範圍,並遮蓋了形貌,應該沒人能查出什麼。
隻不過……
視線落在裴言卿略顯不安的睡顏,他冰冷的眸子透過金絲眼鏡的鏡片,浮出幾絲柔和與驚喜。
沒想到裴言卿在自己出手之前,已經自行處理好了一切。
如果不是下藥這種下三濫的招數,或許他能更自如地應對這場風波,但這樣一來,自己也沒了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柔摩挲著裴言卿的唇瓣,將傷口邊的血痕逐一拭去,隨後收回,抵上自己的唇舌。
含著鹹澀的腥甜味道注入味蕾,多年夙願一朝得償,初時越眼睫顫抖,眸底的興奮幾乎掩飾不住。
現在和以往不同了,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在心底默默地承諾道。
……
私立醫院坐落在平都五環外的彆墅區,距離嘉寧豪府大約半個小時車程。
方子舜跳下車,剛拉開後座車門,就看見初時越抱著裴言卿大喇喇地走了下來,絲毫沒顧忌四周停車場內的諸多車輛。
“初老師,您難道完全不在乎車載監控的嗎?!”
他趕忙抓了件裴言卿的備用外套蓋在人身上,勉強擋住臉和上半身,也大膽地順勢幫初時越拉上了風衣兜帽。
該說不說,也不知初時越是恃靚行凶還是不修邊幅,參加這等規格的晚宴,居然隻穿了身樸實無華的連帽風衣。
若不是有出眾的身材和英俊的臉撐著,簡直就和半夜出街買宵夜的路人甲沒什麼差彆。
初時越的大半張臉都被兜帽遮住,露出一截繃得輪廓清晰的下頜,依稀可見咬緊的後槽牙。
不知是嫌棄方子舜的僭越,還是為自己忽略了車載監控這件事氣惱。
醫院裡很快有人推著移動病床出門迎接,沒想到初時越直接抱著人沒撒手,長腿一邁進了自動玻璃門。
“不好意思啊,我們直接把人送去病房的床位吧。”方子舜向一臉呆滯的醫療人員賠了個笑臉,趕緊跟在他身後進了門。
好在進了急診樓,初時越還算聽指揮,等到醫護人員和設備基本就位,便聽從安排扶著裴言卿仰臥在病床上。
熟悉的溫暖抽離,即使仍在昏迷之中,裴言卿也微皺著眉,不情不願地呢喃:“彆走……”
“放心,我在。”
初時越把他的手攏在掌心,等到裴言卿神情放鬆了些,才後退到醫療人員之外。
一回頭,就與方子舜因吃瓜和腦補過度而顯得格外炸裂的眼神對個正著。
初時越:……
初步的檢查結果很快出爐,好在裴言卿及時自我催吐排出了大部分毒素,目前暫時用不著洗胃,通過輸液加速循環,補充營養即可。
等他蘇醒後,醫院會再為他做個全麵的檢查,沒什麼大礙就能出院。
折騰半宿,今晚的鬨劇總算是告一段落,安置好裴言卿,方子舜放輕手腳,關上了病房門。
初時越依舊單手插兜站在走廊裡,目光比夜色更深沉,兩人間的靜默持續了很久,才被他打破:
“這些年,他過得還好嗎?”
不用挑明,方子舜也知道他指的是誰。
在外人看來,裴言卿獎項加身,以最高的姿態回擊了當年鋪天蓋地的惡意,早已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但也沒多少人知道那些日夜,他被工作和課業折磨,廢寢忘食地研讀劇本揣摩人物,忙起來對自己完全不管不顧,有時入戲太深,甚至好幾個月都走不出陰影。
“我也不清楚,隻能說,一切都在慢慢變好吧。”
方子舜仰頭望著窗外城市的光影,斟酌半晌,他隻能給出這個答案。
“知道了。”
初時越的聲音聽不出起伏,
“還有,今晚的事,不要告訴他。”
“誒,為什麼……”
方子舜聞言一愣,剛想問問原因,回過頭才發現,走廊中除了自己,早已空無一人。
……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會保密的。”
車門被暴躁地摔上,秦曄一把掐掉電話,濃豔的妝容也遮不住神色焦躁。
晚宴中途王建川就不知所蹤,他怎麼打電話對方也不接,追問工作人員,對方也隻是不耐煩地讓他彆打聽太多。
不過是讓那人幫忙教訓教訓裴言卿而已,以往這種事也不在少數,怎麼偏偏這次反應這麼奇怪?
秦曄走進王建川為他買下的小彆墅,隨手把手包扔在一旁,去摁客廳頂燈的開關。
摁了好幾下沒反應,彆的開關也同樣,他忍不住啐了一口諸事不順,罵罵咧咧地走向電閘。
沒了室內光,窗外的月色便格外的亮。
電閘設在落地窗旁的牆壁上,秦曄剛準備伸手去撥,餘光忽然瞥見了什麼,整個人陡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