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個黃昏以後,碎瓊再沒見過獨孤殘雪。無論是廢園還是暮雲地,他的蹤影仿佛蒸發了一樣。正在她以為一切都恢複平靜的時候,她卻被召回了天鏡門內,再次成為內閣弟子。
“為什麼?”她愕然地瞪著傳達命令的秦峻,“是少主的意思?”
“沒錯。” 秦峻點點頭,“少主說你不需要再呆在他身邊,不過任務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布置給你。”
“可是上次任務…”碎瓊結結巴巴,不知道該怎麼推托才好,“少主怎麼會想讓我回去?”
在她被貶的這幾個月裡,雖然很多弟子都暗自裡可憐她,其實她卻過得很好。雖然每天早起晚歸,很是艱苦,然而沒有了血腥,日子也變得平淡舒緩,正是她所希望的。
秦峻古怪地看著她,“你倒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天鏡門,一切似乎都沒有變。
推開房間,房門吱呀一聲地打開。碎瓊看著她房間裡熟悉的擺設,不由地有些驚訝。已經幾個月了,房間內卻並不見灰塵。走到梳妝台跟前,那天她臨出任務之前放在紅木雕花桌上的玉鐲還擺放在同一個位置。
雖然隻是半年的功夫,卻已經恍若夢境,碎瓊微微歎息著。
黯然的夜裡飄起清冷的簫聲。她走出門外,隻見獨孤殘雪遠遠地站在一株柏樹下,長眸暗斂,束發垂風,手中白玉簫身流光剔透。
曾幾何時,她與他是這樣地接近,她能夠如此清晰地看著他的眉,他的眼,甚至能夠聽見他的呼吸…
獨孤殘雪似乎察覺到了碎瓊的注視,放下手中的玉簫,抬起眼睛,視線在月光中遇上她的。
“你回來了。”
她點點頭,屈膝跪下,“少主。”
“起來吧。”
獨孤殘雪走向她,站在她麵前,靜靜地打量著她。那雙冰沉雪寂的眸子,幾乎將漫天飄零的雪意比了下去。碎瓊垂著臉,心裡微微泛起莫名的波瀾。那個黃昏裡,他失狂般地吻了她,然而現在的他似乎感覺不到一絲情緒浮動,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麼長時間,你還有練劍嗎?”
“零零碎碎地…”
“伏龍劍吧!就在這裡。”他淡淡地說,“我要看。”
練劍?這個時候?
碎瓊有點詫異,倒也沒說什麼,輕盈地挽個劍花,從起劍式開始。一人,一劍,簫聲劍影,簌雪翻飛,卻都湮滅在寂靜的夜幕裡。
突然間,雪地裡竄過一個影子。碎瓊定睛一看,躲在樹下瑟縮著的居然是一隻毛茸茸的雪兔。劍氣掃過地麵上的鬆雪,劃出道道痕跡。那可憐的小東西不知道躲到哪裡去好,就隻能瞪著黑黝黝的眼睛。
碎瓊心中一暖,不由地放輕勁道,怕劍氣傷害了它。
然而,她剛剛鬆下手勁,簫聲卻嘎然而止!她未及反應,獨孤殘雪的身影鬼魅般地欺近她身邊。
“誰讓你慢下來的?”聲音陰冷,又似乎摻雜著隱隱的慍怒。
獨孤殘雪與她搏劍,每一個招式皆是與她相同。雙劍絞纏,劍勢行雲流水,遠處看起來煞是好看。然而在碎瓊看來卻是極其艱難,他本來內力就比她深厚好幾倍,又招招殺氣逼人,她隻能勉強應付。
“少主…”碎瓊一邊喘氣,一邊後退。
“你忘了上次的狼狽嗎?”他的身形太快,聲音忽近忽遠,“這是葬月閣,你唯一該想的是怎樣活下去!該以殺戮為生的人,你的劍裡竟然沒有半點殺氣!我教你劍法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