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怒掠過黑眸,他霍然停手,驚龍劃起一道淩厲雪煙。碎瓊狼狽地半跪在雪地裡,手中長劍早已被他的內力震得支離破碎。
她又氣又窘地站起來,也不顧他的身份放肆地朝他喊道: “你是葬月閣的少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你覺得我沒有用,大可以讓我回去當奴仆!可是,是你要教我武功!是你把我召回天鏡門!你知道我是不願意的!”
獨孤殘雪淡淡地注視著她,半晌之後,突然出聲:“你不是承諾會待在我身邊嗎?”
“我…”碎瓊怔住了,她的確這樣承諾,可是那天他明明轉身離去,現在又何必強迫她再提起那個承諾,隻讓她窘迫自己的自作多情。
獨孤殘雪踱步到她身邊,抬起她的下巴,冷眸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一抹嘲諷的笑容爬上嘴角,“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
“我沒忘記。”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碎瓊無措地垂下眼睫。
獨孤殘雪伸過手臂緊緊地摟著她,他的唇離她很近,狹長的雙眸定定地凝視著她。那個瞬間,她看見他的眼中有一種壓抑卻也模糊的東西。
“沒忘記就好。”
他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背對著碎瓊,聲音似乎有些喑啞,“你要知道,我不可能每一次都救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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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點都不明白的…”碎瓊對身邊的凝玉說,“我隻是迷惑。”
“迷惑?”
碎瓊仰望後山連綿的雪色,深歎了一口氣, “我寧願當年沒有在廢園見到他。至少,我就不會因他而焦慮,因他而矛盾。”
凝玉眼神思量地看著碎瓊,“瓊,才一兩個月沒有見你,你眉宇之間就有了心事。”
碎瓊立刻回過神來,“你瞧瞧,我們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麵,我卻一直在嘮叨我的事情。”她嬉笑地倚在凝玉身上,“玉姐姐,你最近可好?”
“還不是那個樣子。穆門主倒不是個嚴厲的主人,隻是...”凝玉眼底掠過一抹陰沉,“這個人表麵輕佻邪肆,可是我卻總覺得他心機深沉,好像什麼事情都早已心裡有數。”
穆玄墨這個人的確有些玄機,尤其是那天在清音庭外他故意透露出獨孤家的秘聞之後,碎瓊就對他更加謹慎。這人來曆鮮少有人知曉,那雙邪氣的眼睛裡不知道還有多少心思讓人參悟不透。
“反正你隻是在他手下做內閣弟子,完成他給你的任務也就罷了。過多地摻和進葬月閣的機密,隻會讓你自己難以脫身。”碎瓊提醒道。
凝玉收起表情,點點頭。
“你回到天鏡門裡,一切都好嗎?有沒有人給你氣受?”
“那倒沒有。而且少主不再需要我在他身旁,最近的任務我也都早早完成了。”
“這一陣子很少見到少主啊!”凝玉刺探地問。
“少主最近一直都在閉關,我也很少看見他。恐怕半個月內他是不會露麵的。”
凝玉點點頭,“噢,對了。我再過幾日要去寂雪閣守夜,你不要去找我。”
“知道啦。”
自從蒼影死後,閣主似乎沒有意思再選一個“影子”。所以夜守寂雪閣的任務就落在各門的內閣弟子身上。碎瓊在半個月前也輪到守夜,在寂雪閣看見了獨孤赤血一次。雖然是很短暫地瞥過一眼,她卻能夠看見他衣袖外麵猙獰的燒傷。還有他的那雙眼睛,隻剩下了呆滯,有的時候卻又夾雜著一絲隱隱的瘋狂。
回天鏡門的時候,碎瓊想起蒼影與獨孤夫人。雖然他們兩人最終還是被獨孤赤血分隔,但是獨孤赤血自己似乎也生不如死。這或許就是緣分,強求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