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天過去。入夜申時，整個葬月閣卻沸反盈天，燈火通明。

碎瓊被聲音吵醒，抓個弟子一問才知道寂雪樓被一個黑衣人闖入，不但傷了好幾個地武門守夜的弟子，還奪走了閣主珍藏的伏龍劍十二式的劍決。碎瓊與所有的內閣弟子都被召集到寂雪樓之前，聽候命令。

寂雪樓獨立於四個分庭之外，曆代的葬月閣主都住在這裡，除了“影子”之外，並不常有外人入內。同時，樓內機關重重，如果沒有人指引，即使闖入也難以生還。而這次來人不但活著出來，甚至還偷走了閣主最珍惜的武功秘籍，可見來人武功極高。碎瓊一邊趕向寂雪閣，心裡越來越擔心。

來到寂雪樓外，遠遠地就看見火把照亮的前院，數十個內閣弟子跪在穆玄墨與葉紅蓮跟前。

“你們有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穆玄墨問眼前的幾個弟子。

“他蒙著半邊臉，隻知道是個三四十歲的男子。來人劍術奇高，我們沒看清楚他的招數屬於何門何派。”

穆玄墨斂神略略思考，“山上地形複雜，更加上近日大雪封山。此人如果不是葬月閣自己的弟子，那就是有人帶他上山來。”

其中一個弟子聽了立刻回答：“雖然我們沒有看出來人的招數，可是他的武功並不是葬月閣的。凝玉和他交過手，她知道…”

“哦？”穆玄墨微微地望向一邊半跪在地麵上的凝玉，眼神在燈火裡驀地帶著一絲詭譎，“此人武功如此之高，你與他交手卻全身而退？”

凝玉低著頭說， “弟子隻是幸運地避過了他的招數。”

葉紅蓮在一邊說道：“玄墨，現在不是問這些事情的時候。伏龍劍不能傳出去，我們必須馬上派人去追！”

“不用急！”穆玄墨冷冷一笑，“這個人如果不是本閣弟子，恐怕不會那麼快就下得了山。”

他對眼前的弟子下令：“你們分成三路，按平日下山的路線去找。凝玉，你從後山的小路去找。”穆玄墨突然抬起眼睛，詭笑著凝視碎瓊，“碎瓊，你也和凝玉一起去後山小路吧。”

“是。”碎瓊回答，卻沒有看見凝玉驀地一僵。

等弟子都離開了，葉紅蓮才狐疑地問穆玄墨：“為什麼動用殘雪的人？這麼多弟子，你偏偏點名讓她去。”

“有一個人曾經對我說過，獨孤姓氏的人孤高寡漠，一生無情…” 他望著不遠處的寂雪樓，淡淡地說，“我隻是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深夜的雪山上大風催卷，時而呼號，時而低鳴。碎瓊與凝玉施展出輕功，從後山一路而下進入崎嶇鬆林，一路樹影搖墜，如魔之態。眼前鬆柏如浪，幽影之間突兀地閃出一點火光，然而又瞬間熄滅。然而，就是那一霎那，碎瓊清楚地看見了一道人影掠過。

“玉姐姐！前麵有人！”碎瓊清叱道，“我先纏住他！你趕快去通知附近的弟子。不然我們兩人不一定能製住他！”

她的話音剛落，來人便大笑起來。隻聽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玉兒，你怎麼沒殺了她？”

玉兒？

碎瓊心中奇怪地一顫，然而未等她反應，一道劍氣從她背後破空而來！她甚至沒有時間去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身子就已經下意識地移動，然而長劍依舊刺穿了她的左肩。

尖銳的疼痛一波波地傳來，碎瓊就這樣愣然地低頭瞪著戳穿自己的劍端，淅淅瀝瀝地滴著鮮紅的血液。她喘息著，極其緩慢地回過頭去。

持劍的人，是凝玉。

一時間，隻是沉默。碎瓊望著凝玉，嘴唇蠕動，卻沒有聲音發出來。而凝玉也隻是凝視著她，眼裡似乎帶著複雜，然而表情卻在月下如此猙獰。

“玉姐姐…”碎瓊驀地笑了，心中早已明白，“他就是那個不能等你十五年的男人嗎？”

“本來我是希望不會牽扯到你的。”凝玉輕輕地說，“我隻想殺幾個隨我前來的弟子，然後假裝我落崖而死…可是，隨我來的人，竟然是你。”

“你要殺了我嗎？” 碎瓊的眼淚靜靜地流淌，然而她卻在微笑：“玉姐姐，你說他等不了你十五年，我卻說過等我們老了一起去看遍青山綠水。你還是要殺了我嗎？”

凝玉臉色蒼白，眼神有一抹猶豫…

“玉兒！你彆聽她挑撥！”男子大聲打斷碎瓊的話，“等我練成伏龍劍十二式，成為武林霸主之後，我定當娶你為妻，絕對不會虧待你！玉兒，你愛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