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睡?”
他回過頭來,目光澹靜深邃。
她走近他,幫他係好頸間的披風,微笑說:“你睡不著嗎?明天是個大日子…明天我就要叫你閣主了。”
“你不喜歡?”他看出她臉上的一抹暗淡。
“那倒不是。隻是叫你‘少主’這麼多年,突然改口有些不習慣。”
他的聲音很低,安撫她說,“一切都不會改變。”
“是嗎?怎麼會沒有改變?你很快就要變成整個葬月閣的主人。我以為這一直是你想要的。”
“不成王,便成寇。這是獨孤赤血教給我的道理。”
她抬起頭來仰望他沉斂的臉龐,調皮地一笑,“今夜月色極好,與我比劍怎樣?”
獨孤殘雪一挑劍眉,略略驚訝。他知道她一直不喜歡練劍。
碎瓊腳尖一點,已經飛離他幾丈,手中持劍。
“閣主,還不出手?”
獨孤殘雪淡笑,緩緩地抽出驚龍。驚龍出鞘的霎那,水銀光輝令皓月失色。寂靜的庭院裡白月瑩瑩,紅楓驟然起舞,長劍如蛇穿梭。兩人使的是同一套劍法,默契貫穿於一招一試之中。伏龍劍本該淒厲霸道,由兩人使出來卻如流水一般從容而舒緩…
幾式過後,碎瓊與他持劍相峙,氣喘籲籲地說,“怎麼不出掌?你教過我,這一式該是以劍為先,以掌為後。”
他淡淡回答:“我若出掌,會傷了你。”
碎瓊咬牙,頂開他的劍,“你小看我!”
她飛身上前,獨孤殘雪倏爾閃身,披風霎時翻飛如墨。他挑開她的劍尖,順勢攬她入懷。
“我沒有小看你。隻是我的內力遠勝於你。”
她愣了半刻,“我要學多久才能及得你?”
“十年。”
“你可知道,山下的人說你是劍中之聖。而你卻說我隻需要十年?”
“你的資質極高,加之我的指導,十年即可。隻是你不願把心思放在練武上。”
獨孤殘雪攬住她,坐在庭院裡的鬆樹下。秋風颯颯,滿地的殷紅楓葉陣陣飛揚。皎潔月色從樹頂落下,仿佛天界透開了一縷清光。
他伸手撥開她臉上的亂發,幽寂地俯視著她。
“你不需要成為第二個我。留在我身邊,沒有人能傷你。”
碎瓊心裡仿佛有什麼脆弱的東西霍地被打破,碎了一地…她澀澀地笑笑,伏在他的懷裡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現在的神色。
那夜,他睡在她房裡,肆無忌憚地索求於她,直到清早才在她身邊熟睡過去。她卻一直醒著,凝視他的睡顏。他墨黑色的發融進了黑底暗金的帷帳,眉間的煞氣被一抹孤寂而取代。絲被沿著他的胸膛淩亂滑落,露出精煉的軀體。
她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地說:“我愛你。可是我不能留下。因為我想要的天地,你不願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