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驚愕不已而的,除了李赫宰的父母還會是誰,李晟敏怎麼可能忘記?
顯然,他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李晟敏。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他們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李晟敏忽而覺得這樣子好像忽然又回到了十六歲的時候,他不知所措的站在李赫宰的靈位前麵,惶惑而不可抑製的輕顫。
然而門再次被推開,銀赫快步走了進來。李家父母臉上的驚詫不解霎時轉為震驚,接著婦人略顯蒼老的聲音回蕩在病房裡,赫宰…赫宰?!
驚異的喘息和悲愴的啜泣頓時充斥了整個空間,婦人淚眼婆娑的走上前去握住銀赫躲避不及的手指,赫宰…你是赫宰嗎?為什麼…怎麼會…怎麼會在這裡…
李晟敏忽然感到太陽穴上一記鈍重的疼痛,幾乎是倉皇著逃離一般,他奪門而去。奮力跑進秋日的大雨,雨點瓢潑一般打在身上,李晟敏卻彷佛渾然不覺,隻希望雨大些,再大些,好衝刷走那些揮之不去的陰鬱和悵惘,好讓自己不再覺得那般痛楚,好召回心間久違的清明。
這麼久的時間輾轉而過,可是那些幾乎沒有一刻能夠讓他釋懷的記憶,宛若他不可逃離夢靨,齒輪一般將他緊緊咬住,從來都不肯放過他。
樸正洙看到李晟敏衝入雨中的身影,正覺得匪夷所思,剛想要追上去,隨身的呼叫器卻急促的響了起來。低頭看過去,正是李東海所在的病室發出的信號。樸正洙心下一驚,慌忙轉身向ICU的方向跑去。
穿過病室外麵驚慌失措的人群樸正洙找到滿臉焦急的金希澈,還沒來得及詢問,金希澈便急切的抓住樸正洙的臂膀,特特,突然生命體征不穩定,心跳紊亂,已經在搶救了,可是你不在我還是不安心…東海他…一定要熬過這關才行…
樸正洙安撫似的捏了捏他的手指,旋即便快步走進病室。病床上的人依然安靜的躺著,儀表盤上麵的指數卻大亂,各種警示的鈴聲響做一片。氧氣麵罩幾乎遮住了他的整個臉龐,病號服已經被解開,裸露出蒼白的胸膛。樸正洙當即拿過已經充好電的起搏器,巨大的震蕩之下李東海的身軀顯得脆弱而不堪一擊,然而樸正洙不能有絲毫的猶豫…電擊一次…電擊兩次…電擊三次…
眼看著電壓已然上升至不可逾越的上限,整間病室裡漸漸被絕望的肅穆籠罩。
樸正洙隻覺得心裡像是有什麼寶貴的東西正在緩緩流失,眼眶裡迅速聚集的溫熱幾欲滴落,這樣無力回天的時候祈禱的語言都變得全然沒有意義,可是卻除了祈禱和令人無比煎熬的等待,再無計可施。
然而儀表盤上心跳指示的聲音卻忽而變得規律,樸正洙彷佛得救了一般的如釋重負,幾乎要雀躍著歡呼起來。再怎麼樣高明的醫生,也都必然有要順應天意且心存感念的時候。
接著病床上的人輕微的咳喘,嘴唇蠕動著好像在說著什麼。樸正洙趕忙俯下身去,仔細的辨彆他唇間發出的細碎音節,很快他便聽的明白。李東海昏迷的時候意識裡究竟出現了怎麼樣糾結的境況,樸正洙不得而知。他隻是略微的驚詫李東海如此艱難的醒來,說的第一個詞不是痛或者難過,而是不斷沙啞而絮絮重複的兩個音節,晟敏…晟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