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路。
新換的馬車,四周用的是透光性和私密性都極好的輕紗做的棚布,雨潑在上麵,聽起來像首歡快的打擊樂,車裡設施一應俱全:檀木小桌,軟裘榻,香爐,呃,還有水果……比之小月坐的前一輛,簡直有雲泥之彆。
車內,兩人分左右各占一軟榻。
小月側躺在軟榻上,觀無情神色淡淡,香檀小嘴微啟,道:“其實,你不必這麼做的。”她縱是希望自己得救,但也不願意見淩月盟真就這樣落入楊廣手中,成為他的殺人利器。
馬車在雨裡前行著,無情閉眼靠在車廂壁上小憩。
他沒動,隻掀開眼簾睇了她一眼,“有我在,這些你都不必擔心。他給你多長時間?”
小月聞言滯了滯,鼻子一酸,轉過臉去,丟顆葡萄進嘴裡,匝巴著道:“十天。”
嗯,一定是這葡萄太酸了。她才不願意承認,剛才那一刻自己被無情平淡無比的話感動到想哭。
“把手給我。”無情忽然坐起身。
“做什麼?”小月嘴裡這麼說,卻乖乖地將手遞過去。
“不是這隻,另一隻。”
無情抓著小月的左手掌翻來覆去的反複察看著,就差將這軟糯小手盯出個窟窿了,仍是沒特彆發現,正要放手,他又突然掀開她的袖子。
那裡,一朵薔薇花正含苞待放的蜿蜒盤踞在小月的整條手臂上,它似從肌膚內生出,花朵頂端不若真花那般粉,卻是帶了妖冶的紅。
“這是……”
小月一驚,昨天洗澡時還沒有這東西的,什麼時候長的?她用力的搓,想把這妖冶詭異的花朵搓掉,直到整條手臂變得通紅,花朵依然在笑她的無用。
“不要再搓了,這花是搓不掉的。它是盅蟲的一個象征體,現在還是沉睡的狀態,一旦這花骨朵綻開……”
無情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其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等花盛開之時,也就是小月生命的終結之日。
“他不是說有十天的嗎?”小月眸裡閃著怒火,一張小臉氣得紅撲撲的,分外惹人憐愛。
無情的眼睛閃了閃,避過她臉上太過耀眼的光芒,深吸口氣道:“話是這麼說,但那是對習過武的人而言,而常人一旦中此盅蟲,前三日尚能和旁人無異,三日一過,其精神、氣血、身體各項機能就會受到嚴重損害,體弱者更可能一睡不起,到時若不及時的給予救治,可能用不了十日就會猝死。所以,我們必須在明日前趕回長安。”
至此,小月終於明了無情急於趕路的真正原因。
天色陰飆,間或有像腦電圖般的閃電從半空劈下,將暗沉沉的天空撕成兩半,像在發泄積攢了多年的怨氣,忽拉一下,將累積多年的淚水,一股腦的傾灑下來,被雨水籠罩著的長安城,在雨水的衝刷下更顯得飄搖。
人來客往的太子府門前停了輛車。
車內,探出一隻修長青蔥的手掀起車簾子,爾後手主人反身抱了個人形物跳下車,急步掠過門前守衛,幾步輕盈間,闖入以守衛嚴密著稱的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