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是盛鈺。”
看到白發青年看過來,盛鈺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之、之前謝謝你。”
像是怕宗九不記得般,高中生連忙小聲補上一句,“先前在宿舍,多虧了你的提醒。”
盛鈺這麼一說,宗九便找到了些記憶。
對方也是E級八人間宿舍的一員。
青年靜靜地看著他,直到把盛鈺看得渾身發毛,他才不鹹不淡地頷首,“是你自己的選擇救了你自己。”
這話可沒說錯。夏川不就不信他的話嗎?
若是盛鈺自己不信,那也隻會落得一個和夏川一樣的下場。
盛鈺還想再說,嘈雜的餐廳卻忽然像是被按下休止符般安靜下來。
“噠、噠、噠。”
高跟鞋在瓷磚上拍打的清脆聲音響起。
穿著護士服的護士走了進來。她們神色冷漠,打頭的手上提著一盞搖搖晃晃的油燈,正是先前給宗九開門的女護士。
這些護士的臉色都很白,並非正常的白或是貧血的蒼白,反倒透著股詭異的慘白。
有經驗的老人都下意識朝她們身後看去。
出乎意料的是,在餐廳白熾燈的籠罩下,黑色的影子正安靜地浮在乾淨的瓷磚上,也證明了她們身為人類的身份。
“你們都是今天上午新入院的病人,本院的日程活動安排表都貼在了那邊的牆上。除此之外,我隻提醒各位幾點。”
“一:禁止夜遊。二:禁止病人相互打架鬥毆。三:絕對服從醫護人員的命令。”
護士長語氣冷漠:“若是試圖違反,輕則關入禁閉室,重則強製治療,全看你們病情的嚴重程度。相信我,你們不會想挨個嘗試的。”
餐廳裡所有人都沒有出聲,安靜地如同置身墳墓。
“很好,你們比上一批入院的病人要聽話多了。”
顯然,這樣的態度讓護士長感到滿意,她刻薄的臉上難得掠過一絲笑容。
“配合我們的治療,對你們自己的病情隻有好處,你們能想通這一點,我感到很欣慰。”
跟在彌賽亞周圍的那幾個新人已經抖成了篩子,愣是沒敢問上一批病人去哪了。
“好了,規矩講完了,現在開始排隊服藥吧。”
護士長揮了揮手,身後那幾個護士便拿著藥瓶一個接一個地走出陰影,將藥片和水一個個分發給餐廳裡的練習生。
練習生在私底下交換著眼神。
盛鈺悄聲問他怎麼辦。
宗九卻沒有說話。
白發青年將藥片湊到臉前聞了聞,輕輕皺眉。
吃,還是不吃?
藥瓶上麵沒有標識,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藥。但是結合自己剛剛醒來時感到的眩暈和無力感,這多半是精神病院裡常用的鎮定劑或抗精神病藥物。
充滿謎團的詭異醫院裡來路不明的藥物,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吃不得。更何況他們根本就沒有精神病。
仿佛猜到了練習生們心裡所想,幾位護士站在那裡,一邊分發藥片,一邊用銳利的視線緊緊地盯著每一個人,要生生看他們吞服完畢後再發下一片。
不吃的話,就是違反了第三條規定。沒有人想率先當小白鼠去體驗一下護士長口中的禁閉室。
有護士不耐煩地道,“快點,彆耽誤了時間。”
眾人猶豫了一下,紛紛各顯神通。
眼鏡悄悄抬頭去看仰頭喝水將藥吞服的彌賽亞。
但遺憾的是,由於角度的原因,他根本看不出來對方有沒有吞下手中那片藥。
盯著彌賽亞的那個護士滿意地挪開了視線,落到了眼鏡的身上。
那簇視線看得眼鏡後背一涼,連忙哆嗦著將白色的藥片塞到嘴裡。
“還能怎麼辦,吃唄。”
另一旁,宗九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動動,直接將藥片扔到了嘴裡。
在所有人都吞服完畢後,護士長忽然下令:“把他們的袖子挽起來,張開嘴,抬舌頭。”
完了。
眼鏡心裡一個咯噔,此時也顧不上沒有水,就著唾液便生生乾咽了下去。餐廳裡不少人都和他出現了同樣的反應。最慘的是一個過度緊張的練習生,直接被嚇了一跳,連連咳嗽,不小心把沒有吞服的藥片給咳了出來,和著唾液一起滾到了地上。
那個練習生的臉色如今和護士們一樣慘白。
護士長冷笑著揮了揮手。一群五大三粗的護工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直接抓著那個練習生的腳,不由分說便把他拖走,消失在了黑暗的樓道裡。
【霧草,這種強製看起來好恐怖......】
【講真,在這種恐怖副本裡,第一個通常都是被殺雞儆猴的存在,慘,估摸著是回不來了】
【這個副本不簡單啊,上來就開大招,我現在好好奇護士長給他們的吃的到底是什麼藥】
【回樓上,應該是魯米那,氯普噻噸或者氯丙嗪之類的抗精神病藥吧】
片刻後,樓道裡練習生的慘叫戛然而止,下一刻便是重重的鐵門上鎖落鎖。
這便是關禁閉了。
餐廳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看殺雞儆猴的目的達到,護士長滿意地點點頭,撂下一句自由活動便轉身離開。
並不是所有進入這個場地的練習生都聚在了餐廳,還有少數幾個人選擇了直接探險。想必這些護士還要去給那幾個人送藥。
宗九盯著護士們消失在黑暗中的白色衣角,忽然彎起嘴角,翻開了自己的掌心。
像是變戲法般,在他手心之上,一片完好無損的白色藥片正靜悄悄地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