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 他的手隻適合捧著聖賢書(2 / 2)

走前,王氏拿出個玉鐲子:“好孩子,這是阿嶼外祖母留下的,說等他娶妻後給他妻子,現在舅母提前把它給你。”

崔寄夢心間一暖,因鐲子意義非凡,她怕戴上不慎磕碰,妥帖收了起來。

見她沒帶丫鬟,王氏還特地派了那位朱嬤嬤護送她回皎梨院。

朱嬤嬤和和氣氣的,恭敬朝她福身:“奴婢護送表姑娘回去吧。”

崔寄夢滯了下,這聲音她無法忘懷,正是先前在假山石嘲笑她的其中一位婦人,她略有猶豫,怕這嬤嬤心術不端。

但旋即想起當年祖母在時曾說過:“傻孩子,你彆看家中眾多仆從,各個把你捧上天,但他們不全是衷心護主的,有的隻不過是因為你是主子才如此。”

“所以,治家靠的從來不是底下人對主子的喜愛,而是身份上的服從。”

不過是位喜歡捧高踩低,搬弄是非的婦人,她若因噎廢食,豈不辜負祖母教誨,便任由朱嬤嬤護送著往回走。

假山石一帶昏暗,隻有一盞燈籠照明,漆黑的夜隨時要把人吞沒,又是和對她有成見的朱嬤嬤同行,崔寄夢難免忐忑,以至於忘了留意腳下的路,黑暗中隻覺腳邊被什麼絆住了,踉蹌著撲跪在地。

朱嬤嬤急得忙扔了燈籠去扶她,這下好,沒了燈籠,隻能抹黑,粗心的婦人在地上摸索了許久才成功將她扶起。

婦人內疚地連連自責,因為沒扶好主子惶恐不安,聲音也帶了哭腔,崔寄夢心一軟,原諒了先前她背後嘲諷她的事。

回到皎梨院,打發走朱嬤嬤,換下衣裳,才發覺那鐲子不見了,剛步入假山石林那會還在的,定是被絆倒時跌落的,她匆匆喚了采月摘星一道回去找。

假山石一帶。

謝泠舟本來在讀書,奈何靜不下心,遂出來走一走,忽聞假山深處傳來一個熟悉聲音,帶著哭腔。

和昨夜夢中狎昵戳按時聽到的那一聲很像,莫非是二弟和她……

謝泠舟冷下臉,折身返回佛堂。

淩晨時中書省有急務,他忙到晌午才歸家,聽說昨夜表姑娘在假山附近弄掉了二夫人送的手鐲,如今正苦找著。

果真是她和二弟。

他們在假山後做了什麼?投入到連東西掉落了都未發覺。

謝泠舟狠狠攥緊手中佛珠。

正好雲鷹從外頭查探消息歸來,一聽到此消息,邀功似地湊到謝泠舟跟前。

“話說,屬下方才剛回府,見二房那管事嬤嬤鬼鬼祟祟出門,去了當鋪,公子!您說巧不巧,昨夜屬下親自見到她護送表姑娘回到皎梨院。”

謝泠舟眸光微動,堅冰軟化。

看他良久不變態,雲鷹再度詢問:“表姑娘的事……您還管麼?”

剛說完,主子抬眸冷冷斂他一眼,淡聲吩咐:“你去當鋪將鐲子贖回。”

謝蘊囑咐過他不可越俎代庖乾涉二房,昨日又見到崔寄夢和二房兄妹兩親如一家,謝泠舟更不願摻和此事。

贖回鐲子交予她全當彌補。

為自己在夢裡的冒犯和褻玩。

這廂崔寄夢找了整整一日卻遍尋不見,急得快哭了,她知道王氏贈她鐲子意義非凡,弄丟鐲子實在忐忑。

她讓院裡人繼續找,自個去了二房,不管鐲子能否找回,都不能瞞著舅母。

至少先和二舅母賠個不是。

到了二房,謝執也在,見她神情鬱鬱,大步走上前:“怎的了,孩子?”

王氏也關切地迎了上來。

崔寄夢看著兩位長輩,更是慚愧。

隨後,她說了鐲子不慎丟失的事,剛說完,王氏幾乎失聲大叫:“什麼?丟了!”

“彆嚇著孩子。”謝執止住妻子,安撫外甥女:“無妨,我們加派人手去找,府裡規矩嚴,下人們便是拾到了也不敢私藏。”

王氏也隻好收起不悅,喚來朱嬤嬤,“去,帶著二房所有人去找。”

朱嬤嬤毫不擔心,橫豎有這位表姑娘擔著,再不濟可以說是下人撿到了,責備不到她這來,放心地去了。

至於王氏,看著滿臉內疚的外甥女,又知丈夫護短,縱然不大高興,也隻能作罷,寬慰了幾句打發她回去了。

崔寄夢走後,王氏癱坐在椅子上,眼圈泛紅,“那鐲子可是外祖母傳給阿娘的,阿娘又傳給我,如今卻……我……”

“好了,我知你難過,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先著人找吧。”謝執溫言道,並伸出粗糙大掌拂去妻子眼角將將溢出的淚。

謝執一個武將,難得溫言軟語哄起人,王氏被安撫了,趁機把額頭靠在謝執肩上,帶了點嗔意:“我不管,鐲子要丟了,你得再給我買一個。”

謝執手掌輕拍妻子後背,目光空寂無定處,“好,我給你買。”

鐲子最終沒找到。

但這一夜,謝執久違的溫存安撫了王氏,她也不打算追究。

次日晌午。

王氏剛出門,在謝府前被侄女王飛雁的貼身小廝攔住,她頓感頭疼。

她的確很喜歡那位直性子侄女,一直想讓她和兒子結親,隻可惜兒子無意。

王氏為之遺憾,如今兒子婚事馬上要定下來,更是無顏麵對侄女。

但她擔心的事並未發生,小廝捧著兩個精巧華美的木盒,“姑奶奶,三小姐讓我給您送東西來了。”

沒想到侄女竟還惦記著她,王氏大為欣喜,“這孩子怎不自己來!我好久沒見著她了,怪想她的。”

小廝為難道:“小姐不願過來。”

王氏的笑僵了僵,暗罵兒子兩句,“那改日我回去瞧瞧這孩子。”

小廝指著上方的檀木盒道:“小姐說了,讓姑奶奶驗驗東西可有岔子。”

王氏不解地打開盒子,登時顏色大變,愕然看向小廝。

“這……這怎會在飛雁手裡?!”